第11章 第十一章_海寇与花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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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

  她怔怔地望着他,一时竟忘了挣扎。

  只见他走到她跟前,俯下身将她抱了起来,两旁的大汉脸上立刻露出了古怪的神色。

  莘窈倒吸了一口凉气,却一动不敢动。

  他身上的衣服跟她一样湿透了,她想,方才下水救她的人应该就是他,既然他救了她的性命,那至少现在不会杀她。

  莘窈绷紧了身子,不敢乱动,任由他将她抱进了船舱。

  船舱里十分昏暗,舱壁上挂着一盏暗淡的油灯,模糊地映照出一张干净的床塌,一张整洁的木案,还有一个书柜,上面罗列着各种航海书籍以及地形图册。

  他轻轻将她放在床上,莘窈抬起头,充满戒备地看着他。

  “你要干什么?”她低声问道,尽力克制住语调中的恐惧和厌恶。

  他没有说话,只是站在床边一动不动。

  他在盯着她看,这黑衣青年脸上带着恶鬼面具,莘窈根本读不到他的表情,心里不由发毛。

  “你到底要干什么?”她又问道。

  他不说话,却忽然弯下一条腿,半跪在她床边。

  这个动作像是一记重锤砸在她心上,她的眼前蓦然间闪过海边小屋里,她佯装生气坐在软榻上,莘晏半跪在塌边哄她开心的画面。

  那时的夜色与今晚一样浓厚,昏暗的小屋里也只点着一盏暗淡的油灯。

  莘窈难以置信地望着他,却见他只是伸手解开她脚上的绳索,动作十分麻利,完全没有留恋的意思。

  她这才回过神来,不禁叹了口气。

  “你会放我回去吗?”

  依然没有回答。

  “不管你有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我只想活下去,至少在死之前见我弟弟一面……”

  那人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

  “我爹娘都死了,身边只有一个弟弟,他与我相依为命多年,我早已离不开他,可两年前他忽然失踪了,别人都说他死了,只有我不相信……啊,对了!”

  她的眼里忽然闪现出热切的光来,“你是海寇,你一定常在海上漂泊,可有见过一个少年人,个子稍稍比你矮一些,容貌清秀好看?”

  莘窈尽力描述着,满心期盼奇迹的出现。

  可他只是抬头望了她一眼,随即摇了摇头,然后取下她脚上的绳索。

  莘窈失望地看着他,老半天才回过神来。

  她真是疯魔了,竟向海寇询问关于莘晏的下落。

  好在这黑衣青年并不想交谈,他站起来自顾自走向壁橱边,取出一件干净的男式长袍,放在床边,然后指了指她身上湿透的长裙,示意她换下来。

  莘窈顺从地点点头。

  他见状便转身离开,可走到门边,突然停下脚步,复又折了回来。

  莘窈不明所以,只见他径直走到她跟前,忽然俯下身,似要拥抱她一般,伸出双臂环住了她的身子,莘窈顿时僵在了原地,一动不敢动。

  原来她的双手还被缚在背后,他方才忘了替她解开绳索,这才去而复返。

  女子的舞裙湿透了,紧紧贴在身上,让她觉得好像什么衣服也没穿,而这黑衣海寇离她那么近,若不是有面具阻隔,他们几乎就要脸贴着脸了。

  莘窈不敢乱动,她紧紧闭着眼睛,双手握成拳头,指甲掐进了掌心里。

  似乎察觉到她心里的恐惧,那人微微转过了脸,像在观察她的表情。

  随着手腕上的绳结松开,莘窈这才明白了他的目的,不由松了口气。

  她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入目的是一张鬼面具,这面具是木质的,比她想象中要轻盈得多,她鼓起勇气看向他面具后的眼睛。

  可惜舱室内太暗了,她模模糊糊看不真切,只知道两人隔着面具对上了目光。

  一片静默之中,他忽然收紧双臂抱住她,冰冷的面具贴上她的面颊,如同在用力亲吻她。

  莘窈无法呼吸,她拼命挣扎,对他又踢又打。

  他慌忙放开了她,仿佛意识到自己做错事了一般后退了一步。

  莘窈坐在床上瞪着他,他好像被她激烈的反应惊到了,没再作出无礼的行为,只是站在床边看她,看了好一会儿才转身离开了舱室。

  莘瑶惊魂未定,她坐在床边哆嗦,过了许久才平静下来。

  回想起这海寇消失在门边的身影,她没来由地感觉他的身形有些像莘晏。

  他们都生得瘦削劲捷,只是这个人的个子更高,肩膀更宽,头发也更长些。

  莘晏已经离开她两年多了,他身量上有变化也不是不可能……莘窈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居然拿一个海寇跟自己弟弟相比!

  就算他们的身形再相似,他带给她的感觉也是陌生又可怕的,想到方才他突如其来的亲近,莘瑶心慌意乱,仿佛又感觉到面具贴上她脸颊时的冰冷触觉。

  他为什么不杀她?难道海盗不杀女人?世上有那么好的事?

  或许他们只是留着她别有用处罢了。

  舱室外传来了男人们洪亮的说笑声,夹杂着一些难听的下流话,这些水工们都是彪形大汉,她一个弱女子该如何对付?

  莘窈的匕首已经在打斗中遗落,她心焦地起身在舱内徘徊,她试图找一些尖锐之物防身,而这舱室内除了几个小型烛台之外,竟然找不到什么利器。

  她无奈地换下湿透的舞裙,穿上那件男式长袍,然后和衣躺在床上,尽力蜷缩起身子,手中紧紧抓着那支烛台。

  或许以后再也见不到莘晏了,她绝望地想着。

  可就算见到了又怎样?已经两年过去了,如果他还活着,那也是个大人了,他不再是那个满心满眼只有姐姐的少年,他已不需要她。

  女郎忽然感到无比孤独,她不明白自己孑然一身活着有什么意义?

  莘窈疲惫地闭上眼睛,精疲力竭之下,她竟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夜半,船只在风浪中颠簸。

  莘窈悠悠睁开眼睛,恍惚间以为自己又回到了海边的小屋,她的身上盖着柔软的毛毯,室内一片宁静,远方隐约有海浪的声音传来……

  等等,这不对!

  她猛然睁眼,这才想起自己的处境,登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舱室内的油灯即将燃尽,一缕火苗忽明忽灭。

  她的身上不知何时盖上了一条软毯,莘窈疑惑地张望,只见床沿边有一团人影,是那个戴着鬼面具的黑衣青年,他坐在地上,背靠床塌,头微微低垂着,似乎在小憩。

  莘窈不敢动,只是躺在原处看着他。

  许久,她忽然伸出手,慢慢探向他的面具。

  在她的指尖即将触及那张鬼面时,他忽然抓住了她的手。

  她吓了一跳,慌乱道,“对不起,我以为你睡着了。”

  他抬头看向她。

  她试图将手收回来,可怎么挣都不管用。

  唉,真是比悦音坊的客人还无礼,莘窈默默哀叹。

  “我没想到你睡觉那么警醒,你是不是生气了?”

  他摇了摇头,依然握着她的手不放。

  她稍稍恢复了一些勇气,低声问他,“既然你不生气,那能不能告诉我……你们到底打算怎么处置我?”

  没有回答。

  “你难道是哑巴?”她又轻声问,“可我明明见过你在船头跟人吵架。”

  他始终一言不发,只是紧紧攥着她的手,沉默地望着她。

  莘瑶另一只手在被子里紧紧抓着烛台,她正犹豫要不要用烛台砸他,室里的油灯忽然灭了。

  下一刻,船只猛然一晃,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后方牵扯住了它。

  黑衣青年这才放开了她的手,他在黑暗中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拿起斜放在床边的板斧,轻悄悄地走了出去。

  莘瑶坐在床上一动不敢动,舱室内漆黑一片,她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竖起耳朵听。

  黑暗中又是‘咚’地一声响,似乎有什么庞大的东西撞了过来,莘瑶猜测是另一艘船,她掀开毯子走下床,船身又是一晃,她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很快,杂乱的脚步声响起,似乎有很多人跳上了船,船舱外有人燃起了火把,明晃晃的火光四处飘移,照得舱室内忽明忽暗。

  没过多久,船舱外便传来了打斗声,这应该是一场非常凶残的厮杀,人跟人像野兽一般恶斗,嘶吼声此起彼伏,火星四处飞射,利器砍进肉里,鲜血飞溅在窗棂上。

  难道是一伙海寇遇上了另一伙海寇,开始黑吃黑了?

  莘窈望着洒在纸窗上的一连串血珠,不禁打了个寒颤。

  现在应该怎么办?趁乱溜出去的话,可以逃生吗?如果船只停在海中央,那她只有死路一条,不是被人砍死,就是跳海溺亡;但如果船只离岸很近……

  她还没来得及继续思考,舱门便被人撞开了。

  一个浑身是血的大汉踉踉跄跄地扑了进来,他目光呆滞地望着莘窈,嘴里淌出一连串鲜血,然后轰地倒在了地上。

  莘窈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见他一动不动,便扑到他身边,从他腰间抽出一把小刀,紧紧握在手里,然后小心翼翼地来到舱门边。

  她探头向外张望,夜很深,天空中还飘着牛毛细雨,桅杆上的黑旗被风刮得烈烈作响,甲板上人影交错,血水横流,一支明亮的火箭从舱室外飞过。

  这艘船已抛锚下碇,它的左侧与另一艘帆船相接,两船上的海寇正展开残杀。

  莘窈借着船上的火光向远处望去,竟然发现船只此时离岸很近,约莫十丈开外便是一处浅滩。

  她猫着腰溜出舱室,三两步跑至船舷边。

  冰冷的海风夹杂着雨水打在她的脸上身上,莘窈扶着栏杆深吸了一口气。

  她探了探四周的情况,只见不远处的船头,两个黑影正打得不可开交。

  其中一人是那戴鬼面具的青年,他身法快捷,沉重的双板斧在他手中好像没有分量,一连串的搁挡进攻,毫无破绽可寻;他的对手是一个使刀的年轻人,那把刀十分奇特,似乎镶嵌着什么绿色宝石,每每挥动,都会有绿光闪现,似是鬼火一般。

  此二人皆着黑衣,身形也极为相似。

  莘窈望着这鬼魅般的二人,一时竟有些出神。

  “哟!这船上还有个小娘子呢!”

  一个独眼海寇发现了她,狂笑着向她奔来。

  这下莘窈再也顾不得观战了,她从小跳舞,动作十分敏捷,伸手抓住栏杆,三两步跳上船舷,然后直直跃入了海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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