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_海寇与花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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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秦姑娘,你怎么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秦幼清一进屋子,便躲进了墙角,拼命将身子蜷缩成一团,不住哆嗦。

  莘窈试图安抚她,可她完全丧失了理智,根本认不出眼前的人是谁。

  “枫肃公子,枫肃公子要来了……”她突然紧紧抓住了莘窈的手。

  莘窈心中诧异,她回头看向莘晏,两人交换了一个眼色,然后继续跟她说话。

  “枫肃公子不会来的,你别怕。”莘窈轻轻拂去她头发上的草屑,柔声安慰道。

  “画像,我看到了很多画像,”她依然紧紧抓着莘窈的手不放,“画像上是没有眼睛的女人,好多没有眼睛的女人……”

  “你在说什么?”莘窈问道,秦幼清的疯话越说越诡异,“什么没有眼睛的女人?”

  她抬起头,目光呆滞地看着莘窈,紧接着突然尖叫起来,她一边疯狂尖叫,一边往墙角里缩。

  “别怕别怕,这里没人要害你。”莘窈又开始柔声劝慰,可效果却适得其反。

  秦幼清好像看到了什么非常恐怖的东西,她盯着莘窈,嘴上不住念叨,“不要怪我,不要怪爹爹,我们也没有办法……我们只能把你交给他……”

  “你说什么?把我交给谁?”

  “交给枫肃公子……”秦幼清哆哆嗦嗦地说着,随即又尖叫起来,她一看见莘窈的眼睛就开始尖叫,然后疯狂地求饶,好像莘窈要害她似的,“姐姐,姐姐……不是我们害死的你的,不要怪我们……”

  “我不是你姐姐,你——”

  莘窈想要继续问话,可莘晏突然走过来,抬起手对着秦幼清的后颈便是一击。

  这下屋里彻底清静了,秦幼清晕倒在地,莘晏原本不想管她,但看在莘窈的份上,还是将她抱起来放在了矮塌上。

  “阿晏,你将她打晕作甚?”莘窈微微不忍。

  “她这般尖叫,左邻右舍还以为咱们怎么着了她。”少年微微皱眉。

  “可她毕竟只是个弱女子……”

  “我知道,但这弱女子姓秦。”

  “不管她姓什么,我总不能看着一个可怜的姑娘流落街头,任人欺负。”

  莘晏瞥了那秦幼清一眼,然后将莘窈拉到房外,低声开口道,“姐姐,我知道你心肠好,但就这样冒然将她带回来也不是办法,她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

  “我懂你的意思,”莘窈点点头,“其实我也没那么好心肠。”

  莘晏微微惊讶,“姐姐的意思是?”

  “我在想……”女郎思索着,“如今秦太守对咱们苦苦相逼,我们若拿住了他的女儿,他会不会有所顾忌,不敢轻易派杀手来?”

  “原来你是这般打算的,”莘晏不禁失笑,他想了想,“你认为秦太守会在乎这个女儿?”

  “毕竟是亲生骨肉,不至于一点情意都没有。”

  “我倒宁可他们一点情意都没有,若是他们父女感情深厚,事情反而棘手”少年沉吟道,“姐姐,你猜她是真疯还是装疯?”

  “她是贵家内眷,从小养尊处优,我不信她能装疯装到衣不蔽体,任人围观的地步。”

  “这么说确实有理,可我还是觉得将她除掉最好。”莘晏始终认为赶尽杀绝才是上策。

  莘窈十分为难,“阿晏,咱们能活至今日也不容易,还是……少做些孽吧。”

  少年微怔,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女子此刻杏靥凝愁,双眉紧颦,显得极是烦恼。他平生最怕看到姐姐难过,只要莘窈一皱眉一垂泪,他便什么事都愿意为她做了。

  “好吧,”少年的语调温顺,“我听姐姐的,让她姑且留在咱们家里便是。”

  中午时分,秦幼清才悠悠转醒。

  她抱膝坐在矮塌上一动不动,眼睛呆呆地盯着某个方向,无论四周有什么动静,她都置若罔闻。

  莘窈见她如此,不由动了恻隐之心。

  她准备了一些饭食和水,刚要送进去,莘晏忍不住又拦在她跟前道,“姐姐,你怎么对她那么好?我看……咱们要不在她的饭菜里下毒?”

  莘窈无可奈何地横了他一眼,“别闹了,家里没有毒药。”

  “说的也是。”少年只能侧身退到一旁。

  于是,三人就这样呆在房中,一直到日落黄昏都无事发生。

  夜幕降临之后,门外突然传来一声轻响,像是有人敲了门又立刻走了。

  莘窈不安地与弟弟交换了一个眼色,莘晏示意她别出声,自己则离开房间,前去察看情况。

  他打开门,只见有人用梭子在他们门上钉了一张纸条,莘晏取下纸条看了眼,随即便将它揉碎在手心中。

  “姐姐,我要出去一趟。”他回到房中对莘窈道,然后警惕地看了眼木呆呆的秦幼清。

  “你要做什么?”莘窈疑惑道。

  少年不说话,只是沉着脸走向秦幼清,秦幼清害怕地直往后躲,莘晏照旧一记手刀将她打晕,然后用麻绳将她绑在一张椅子上。

  “你这是?”

  “姐姐,我要出去一趟,大约半个时辰内就会回来,”少年向她解释道,“我怕这秦姑娘趁我不在时闹出幺蛾子,所以事先将她捆了。”

  莘窈点点头,“好,你快去快回。”

  少年没有多言,他走进灶房找了一把趁手的小刀藏进袖中,然后迅速从后院走了出去。

  海岸边有丛丛篝火在燃烧,村民们照旧围聚在海边说说笑笑,奏乐起舞。

  莘晏没有靠近那处热闹的沙滩,他藏身在火光照不见的阴影地带里,沿着海岸线一直走。

  远处,有一座铁黑色的秃山,山下是崩塌的岩石,这些岩石化作崎岖不平的陡坡一直延伸到海里,约莫十丈高的峭壁威严耸立,海浪一起一伏,在山壁巨石间激荡起阵阵回响。

  一个黑色的人影站在嶙峋的岩石上,面向无垠的大海,静静等待着。

  高空中一轮圆月高悬,岩石上的人抬头注视着月光,隐隐约约,他好像看见了一张清秀惨淡的容颜,它带着病态的苍白和深深的忧悒,可一旦绽开笑靥,便似有魔力一般,充满了温暖明媚的情态。

  “你终于又出现了。”莘晏悄无声息地来到他身后。

  仰望明月的人回过头来,微微一笑。

  他一身黑衣,腰间配着一柄弯刀,刀柄上镶嵌着一颗绿莹莹的翡翠,此人正是枫肃公子。

  “我让你等了那么久,你一定很不耐烦。”枫肃公子说道。

  “我的耐心的确有限,不过我也知道,你有你的计划,”少年笑得明朗,“你此时可还清醒?”

  “你不该问一个疯子清不清醒,”他笑了起来,“他们永远都觉得自己是清醒的。”

  “看来你现在很清醒,是说话的好时候。”少年不由笑道。

  枫肃公子点了点头,“你想问我什么?”

  “我想知道,你到底什么时候动手?”

  “明晚子夜时分。”

  “很好,但愿一切顺利,”莘晏沉吟片刻,尔后又道,“对了,还有一桩怪事,秦家的二小姐秦幼清今早没来由地出现这里,还神智癫狂,衣不蔽体,此事可与你有关?”

  枫肃公子摇了摇头。

  “她嘴上不住念叨你的名字,还提到了画像和没有眼睛的女人,”少年狐疑地看着他,“此事真的与你毫无关系?”

  枫肃公子听到这话忽然笑了,月光洒落在他的脸上,他生得修眉俊,琼鼻薄唇,本该是个俊丽的美男子,可但凡见过他的人,都只能感到恐惧。

  他就像是一只鬼,苍白又修长。他的脸上永远带着一种麻木不仁的神情,即使他在对你笑,你也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温情。

  “三日前,我在街上遇见这位秦小姐外出探亲,于是将她劫走了。”枫肃公子淡淡说道。

  “你劫走她作甚?”

  “我只是想看看,她会不会有几分像她的姐姐。”说完,他的脸上露出了怅惘的神情,“可惜她们姐妹两人一点不像,她看见我只会哭泣求饶,哭得我头疼,于是我一气之下将她赶了出去。”

  秦幼清的姐姐便是秦书依,而秦书依就是这位枫肃公子一年前病逝的妻子。

  莘晏默默想着,心中还是不解,“就算秦幼清长得像她姐姐又如何?你难道会喜欢她?”

  枫肃公子摇了摇头,“我只是很想念书依,想画一幅画像,再看她一眼,可我怎么也画不出她眼睛的神韵,所以我想,如果她的妹妹与她神似,或许能帮到我。”

  莘晏点点头,大致明白了,“所以你掳走了秦幼清,还把她吓疯了?”

  “我不知道她疯没疯,但我将她赶出去的时候,她看上去不像个疯子。”

  莘晏隐隐感到事情不大妙,“对了,那秦老贼是不是很疼爱女儿?”

  枫肃公子听到这话,忽然发出了两声冷笑,他抬起头望着冷冰冰的月色,开始说起一些往昔旧事来。

  “五年前,我离开秦家的时候,本可以杀了那老贼的。当天晚上,我的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可书依突然冲过来抱住了我,她说只要我放过她爹爹,她便跟我走。”

  少年听到此处,不由暗暗吃惊。

  “那时我也很好奇,秦修能到底对女儿有几分情义?于是我告诉他,如果他的女儿能归我,我就放他一条生路。他没有说话,只是他恶狠狠地瞪着我,紧紧咬住牙,身体却不住地发抖。我以为他会扑上来跟我拼命,可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我,算是默许了我的要求。”

  枫肃公子冷哼了一声,显得阴沉又不屑,“你瞧,他疼爱女儿又如何?当刀架在他脖子上的时候,他最爱的还是他自己。”

  莘晏对此倒是不觉得意外,“秦修能嗜钱权如命,对子女亲情想来不会太深。”

  “可他善于伪装,他会伪装成一个慈父,让你为他拼命。”枫肃公子用手指抚摸着刀上的翡翠,缓缓道,“曾经我也上过他的当,视他如生身父亲,为他赴汤蹈火。直到有一天,我无意间听见了他与那医师的谈话,这才惊觉原来自己只是他的一条狗。”

  莘晏越听越感到不对劲,他的眼皮开始不住跳动,“那他对待女儿,是否也会伪装?”

  “秦修能是个生意人,对他来说,万物皆可交换,儿女也一样,他能有几分真诚?”

  少年的额头上冒出了冷汗,“我得走了,明晚子夜,我等你消息。”

  枫肃公子淡淡瞥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莘晏猛然转身向着远处的村落狂奔——不好,那个秦幼清一定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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