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四十五章_海寇与花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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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姑娘,你这是何苦呢?”

  夜深,明香小心翼翼地坐在床边替她上药,莘窈背上的鞭痕触目惊心,少女看得忍不住垂泪,“既然逃不出去,你就顺着大人的心意,乖乖做他的夫人,将来他就算厌倦了你,你也不至于遭这种罪呀……”

  莘窈趴在床上,面无人色,气若游丝,“不,我才不顺着他……”

  “唉,姑娘,你有时看着精明,有时却又笨得很。”

  莘窈摇摇头,虚弱道,“我十六岁家破人亡,一路走来,不知遇到过多少危险艰难,我全都熬过来了。如今只是遇上一个有点身份的男人来,我便要曲意承顺?我才不……”

  明香无言以对,只是叹息着替她敷药。

  “明香,”她突然轻声问,“如果有一天我可以逃出去,你跟我一起走吗?”

  少女想了想,最后摇头,“我没你那么轰轰烈烈的性子,虽然留在陆府前途未卜,但出去后更没着落。”

  莘窈点了点头,她没有力气再说话了,浑身的鞭伤像是火烧火燎一般疼,只得闭上眼睛,盼着自己快些睡去。

  再说回莘晏,自从他离开大牢,转眼已过去四月有余。

  他一边虚以委蛇地替那祁将军办事,一边暗中差人打探他的来路。

  方管事早年曾在朝中当过几年官,认识不少官场上的朋友,经过一番探寻,便得知这位镇海将军的母亲是当朝武官之首——肖太尉的小妹。

  祁睿乃家中独子,才干不高,却极受宠爱,于是养出一股骄奢习气。由于皇城中人才济济,他无法出头,便来这边陲小城,借着娘家势力,作威作福。

  他交了一班狐朋狗友,个个只会帮闲绰趣,奉承拍马,他结交不到真正的高门名士,便滥施权威,与匪寇勾结,好满足一己私欲。

  莘晏平生最恨肖家之人。

  当初他长兄莘臻与云相之女私奔,中途被肖家长子百般阻挠,莘臻由于一时情急,失手杀人,令肖太尉痛失长子,于是一怒之下,暗中派人将莘家灭门。

  这不共戴天之仇,莘晏和莘窈都暗暗记在心中。

  可惜他们只是无权无势的普通百姓,若生于名门望族,按莘晏的个性,一定不择手段都要让肖家倒台。

  今夜,无边无际的海水,倒映着一轮弯月,漫天星光在波浪中起起伏伏。

  一座峡谷静立在月光下,好似孤峰挺立于无垠的海面。

  天地浩大而寂静,一艘挂红绸,坠流苏的花船随波荡来,隐隐传出鼓瑟洞箫之音,若隐若现,随风而靡。

  “你怎么还没有动手?”

  船舱内,筵席丰盛,装潢奢华。

  祁将军饮罢小酒,拥着两位美人,十分不满地皱眉抱怨,“不过是个小小的县官而已,除掉他就这么难?”

  他的对面坐着一个身穿墨蓝衣袍的少年人,生得目秀眉清,唇红齿白,好似一株玉树。

  “除掉一个小县官并不难,”少年低眉沉思,好像十分为难,“但据我所知,这小县官为人廉洁又兼具清才,近来正重调五年前一桩杀人案,其中似有冤情,我想等他做完这桩好事,再送他上路。”

  “蠢货,我正是不想让他调查那桩案子,才让你下手,你却给我拖延那么久!”祁将军心里十分恼火,他勉强维持住倨傲的神态,厉声斥责,“上回他拖家带口,出海游玩,本是大好机会,你上哪儿去了?”

  原来这桩杀人案跟他自己有关,他生怕惹麻烦,于是打算杀人灭口。

  莘晏任由他发火,倒也不恼,兀自举起酒盏,看了又看,然后一口没喝便放回了原处。

  “要我杀他并不难,”待祁睿说完,莘晏微微一笑,“只要祁将军给我尝些甜头。”

  “什么甜头?”

  “我要见我姐姐,跟她说几句话。”

  “你先替我杀人,事成之后,我再让你见她。”

  “这话你已经说过很多遍了,”少年的眼神隐隐流露出几分不善,“四个月来,我替你除掉了多少麻烦?练武场上抢你风头的小将军,跟你做军火生意的外岛人,又替你挡了几回海煞突袭,每次你都说‘事成之后’,结果却什么都没有。”

  “你姐姐不想见你,我能有什么办法?”祁睿自知理亏,却也并不退让。

  “她为何不愿见我?”

  “她如今是什么身份?堂堂天水城太守夫人!怎会屈尊见一个水贼?”祁将军冷笑,“更何况,她当初大义灭亲,送你入狱,万一你心存不轨,伺机报复怎么办?”

  “那你替我转告她,”莘晏郁结于心,面上却只淡淡道,“让她不必害怕,我没想报复她,只想最后见她一面,跟她说几句话罢了。”

  “你先替我除了那县官,我便满足你的心愿。”祁睿随口允诺,他绝不会让这姐弟俩见面,若是见了面,他和陆子煜岂不就穿帮了?

  少年不疾不徐,只笑着摇摇头,“又是空头承诺,我可不干。”

  祁将军登时发起火来,“你还有脸与我谈条件?上回我表兄外出巡海,与‘海煞’狭路相逢,一条战舰上三十多名将士,无一生还,我让你暗中对付‘海煞’,你做了什么?”

  “你让我暗中对付‘海煞’,又没让我给你表兄当保镖,”莘晏冷冷笑了,“一船号称经验丰富的将校,却还要一个弱冠少年带人去救,丢不丢人?”

  祁睿一挥手,扫落了座前的杯盘,吓得怀中美人连连惊呼。

  “小兔崽子,你要跟我对着干?”

  “祁将军,你也就比我大个三四岁,做不了老兔羔子。”少年弯下腰,不紧不慢地拾起地上摔碎的陶瓷杯盘。

  “你可别忘了,你姐姐还在我们手里,”祁将军的目光傲慢又凶狠,“我们能将她捧到天上,自然也能将她踩进土里,你不会希望有朝一日,你姐姐脏得跟路边烂泥一样。”

  听到这话,少年忽然叹了一口气,“唉,你们怎么总爱拿姐姐来威胁我……”

  说罢,他站起身来,理了理衣袖,走到祁将军跟前,面上露出几分诚服之色,“既然如此,祁将军莫要动怒,是小人不知好歹,将军千万别跟我姐姐为难,她清清白白,什么都不懂,您要我杀的人,我这就去杀——”

  话到此处,他闪电般出手,将一块尖利的陶瓷碎片猛地cha/进祁睿的咽喉中。

  镇海将军察觉到不妙,可惜手刚按上刀柄,便受了致命一击。

  美人们尖叫着散开,祁睿张大嘴吐出鲜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倒在地上,捂住脖子,反复打滚。

  莘晏转身不去看他,只自顾自拿起桌上的巾帕,擦去手上的血迹,“祁将军,多亏你发火砸了个盘子,原本我还在发愁,坐你的船不能带武器,我赤手空拳,该如何杀你才好。”

  话音刚落,花船突然摇晃了起来,只听外头的守卫大喊一声,“有船来袭!”

  紧接着船舱外便是一片混乱,似乎有人在互相厮杀。

  船舱里的祁将军拼命张大嘴,想要呼救,可惜根本来不及,他倒在地上突然痉挛了几下,很快就不动了。

  剩下的两位美人分别躲在两个角落里,她们惊恐地望着手染血腥的秀丽少年,抱住双肩瑟瑟发抖。

  莘晏没有理会她们。

  不多时,外头的厮杀声停止,舱门打开,一名身高八尺,手提流星锤的凶寇走了进来,他的手里拖着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他浑身发抖,吓得尿了裤子,在大汉手中好似一只受惊的兔子。

  “小船长,这孩子说自己是祁将军的贴身小厮,您看要不要杀?”大汉恭敬问道。

  “不用,”莘晏看了那孩子一眼,然后转身踢了踢地上的尸体,“既然你不肯将我姐姐带来,那我就只能自己去找她了。”

  说着,他又对那小厮微微一笑,“别怕,我会派人送你去陆府,请你给太守大人捎个信,就说他的好朋友镇海将军祁睿有要事相商,两日后,邀他赴一场船宴,事关重大,切勿爽约。”

  “是……”可怜的小厮两股颤颤。

  “路上你好好盯住他,送完信就将人带回来,”少年又对手下使了个眼色,冷声道,“他若敢轻举妄动,不用多想,直接宰了就是。”

  “是。”大汉应声道。

  当晚,海寇们轻而易举地劫下一艘花船,他们风卷残云一般将船上的值钱物品洗劫一空,又卷走了船帆索具,而舱内的两名美人则被赏给了打头阵的凶徒。

  好一夜的丰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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