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释前嫌_俯首为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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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释前嫌

  ?毓坤原以为他们不过拌了几句嘴,过几日便好了,却没想到第二日,陆英竟真未入宫。

  望着身边空空荡荡的位子,毓坤心中发沉,暗自想,只要明日他来,先前的事她便都不计较了。

  然而第三日,陆英依旧没有来。

  没有来,也没有派人告假,毓坤想使人去陆家,问一问他究竟是什么意思,话到出口,又止住了。

  好在这几日中,总算是有个好消息,薛贵妃从西苑传来消息,昏沉了数日皇帝竟醒了过来,虽不知是回光返照还是真正好转,至少又为她争取些时间。

  皇帝醒来后,并未让薛贵妃回宫,而是要她留在身边随侍,毓坤很是希望,她爹娘这一次能交心,若有什么结,也趁这机会解开。

  所以再到安国公府中赴宴的时候,毓坤心情很好。谢意知道她有要事与父亲商量,待两人在书房中坐定,他便将门掩好,知情识趣地退了出去。

  谢意之父谢言,是先帝朝的重臣,忠心耿耿,又有武将风范,对她这储君很看重,是可以倾心倚靠的。既要用谢言,她也不能隐瞒,将先前与蓝轩谋划交代与他。

  谢言也极知事理,事关重大,他一点没有推辞,并提出国公府尚有护卫数百,虽人数少,但皆是从他先前所掌部曲中挑选出来的精锐,关键时刻也能顶些用处。

  有了谢言的保证,毓坤放心了许多,见她走出书房时心情不错,谢意便知道自己请这场客大概选对了时候。

  这好心情一直持续到开宴的时候,她坐在主客位,身边的主陪却空着。毓坤以为这位子是留给谢意的,却见谢意入席,选了她另一边次陪的位置坐着,而沈峥则坐的更远。

  毓坤有些讶异,但疑问却未及脱口,便在蓦然望见来人时得到了解答。

  见她沉沉望着走进来的陆英,谢意忙起身道:“怎么才来,正等着你呢。”

  起先谢意还在犹豫,要找个什么借口将陆英也请来,却没想到,得知他要在府中宴请太子的消息,陆英竟主动说要来。

  这令谢意很是惊奇,毕竟先前闹的那样不愉快,陆英又是那样骄矜的性子。

  不过他自然不能将惊奇现在面上,只连声应好。

  不过谢意原以为毓坤见了陆英,心中应是高兴的,毕竟这几日他也能察觉得出,陆英不在,她很有些心神不宁。却没想到,见婢女引陆英走来,理所应当地走向主陪,毓坤冷淡道:“我不爱人坐我身边。”

  听了这话,陆英身形一顿,毓坤又有些后悔。

  其实刚见到陆英那刻,她是欢喜的。然陆英表情淡淡,倒似没事人一般,她不由有些气闷。

  虽听她那么说,陆英还是在她身边落了座。这下毓坤倒不好再撵人了。只是她不说话,他也不说话,一时间竟沉默下来。

  好在谢意竭力圆场,佳肴流水价似地上来,又有府中的戏班子在对面搭好的台子上敲锣打鼓地唱,气氛再次活络起来。

  不知为什么,自打陆英入席,对着满桌的山珍海味,毓坤竟失了兴味。她微微一动,却感到陆英正沉沉望着她,倒像是要把这几日少见的面都补回来似的。

  那样目光令她如坐针毡。

  毓坤想唤冯贞添菜,缓解下尴尬,然刚一动,陆英却先行,挟了一筷子桃仁烩三丝在她面前的碟里。

  这菜偏甜口,正是她爱吃的,想他做惯了公子,向来都是被人伺候,何时竟给人添过菜。

  毓坤却没理,只端起面前的酒盏,然还未抿入口,却被陆英压着手腕。

  毓坤瞪了他一眼,却听陆英低声道:“身子没好,也不忌口。”

  这还是这些时日以来,他与她说的第一句话。

  毓坤一怔,其实她身上的箭伤好的很快,连她自己都快忘了,没想到陆英竟还记得。

  她并不领情,抽开手,反将那酒一气灌了下去。辛辣的酒气涌了上来,毓坤禁不住咳了起来。

  陆英眸子一颤,低声道:“殿下便是生我的气,也不该拿自己的身子作践。”

  说这话时,他声音似乎很痛,强势地握住了她的手,将那酒盏抽了出来。起身盛了碗人参茯苓炖的四君子汤放在她面前,陆英沉声道:“这汤是补气养血的,喝下去暖胃。”

  毓坤却推开他,起身道:“我乏了,要歇会。”

  其实她的酒量很浅,平素又时刻提醒自己,不可在人前失了仪,因此并不曾喝这么些酒,此时上了头,竟有些醉了。

  见她面色嫣红,谢意忙道:“我已叫人收拾房间出来,殿下歇息去罢。”

  说罢,有婢女上前引路。冯贞要来扶,却听陆英道:“下去罢,这不用你。”

  说完,他扶上她的腰,毓坤身子一颤。

  这会她头晕得很,一点挣不开,只能任陆英半扶半抱,挟她向外走。谢意见扶她的是陆英,也没多想,只有冯贞心中着急,跟在后面一步不敢离开。

  昏沉中,毓坤记不得走了多久,只觉出了花厅拐了几拐,便被带进了间卧房。

  房中陈设华美,已提前熏好了帐,暖融融的馨香扑面。陆英拉上隔扇,将冯贞也挡在外面,挟着她向卧房深处走去。毓坤很有些困意,却记得自己不能外宿,勉力推开陆英,跌跌撞撞寻到八仙桌前,摸索着桌上的茶壶倒了杯茶,痛饮了几口,方觉酒意消散了些。

  此时冯贞在外焦急道:“殿下,殿下?”

  放下茶盏,毓坤望着陆英道:“你出去,我要睡了。”

  陆英沉沉道:“臣有话,想跟殿下说。”

  他的表情很是执拗,有种不答目的不罢休的气势,毓坤犹豫了会,唤道:“在外面守着罢。”

  这话是对冯贞说的。

  之后她向陆英:“你说罢。”

  见她抚着额,蹙着眉,很是不支的样子,陆英叹道:“何必如此强撑。”感到他再次挟起自己走向那张宽大的拔步床,毓坤挣扎,却拗不过他。

  将她扶在榻上,又拉过锦被盖了,陆英放下帐子,在榻下靠着坐,很久没有说话。

  久到毓坤都要睡着了,方听他低声道:“是我的错。”

  “殿下想怎么罚,我都认。”

  “只是……”他的声音很轻道:“别冷着我。”

  毓坤心中一颤。见她不说话,陆英道:“这几日我想了很多,这么些年我们都没吵过架,如今怎么竟走到这一步,想来皆是我的错。”

  他轻轻叹了口气道:“殿下也许不知道,这几日我有多煎熬。”

  内疚忽然涌上来,毓坤轻声道:“我也有错,你别多想,如今说开了,我们仍和从前是一样。”

  陆英道:“那殿下需得答应我,以后无论多生气,都不能拿自己出气。”

  说完这话,很久后,他方听到帐内有人轻轻嗯了声。

  过了会,陆英听毓坤轻声道:“你问我为什么信他,最初我也不知道。”

  陆英一顿,这话却如同压在心中很久,毓坤一气说下去:“后来来我想,我信他,是因为我没有选择。”

  陆英心中一颤,听她微微叹息,极小声地道:“你不知道,其实我有多害怕。”

  “在朝中没有根基,又有个弟弟虎视眈眈,更不知道哪天会因为一点错被废掉……”毓坤茫然道:“这样的如履薄冰日子,我过了十几年。”

  “然而我不能怕。”

  “若是我怕了,我娘和我妹妹又当如何过活,那么些人的前程性命都压在我这,我没有退路。”

  “就在这样的时候,忽然有个人说要帮你,即便你知道,他有自己的打算,今日立了你,明日便废了你,但若没他,面前便是死路,你说你要不要信?”

  听了这话,陆英心中又软又痛,声音发颤道:“以后有我在,不会再叫殿下如此。”

  毓坤却不以为意,轻声道:“这话我只说给你一人听,也只能说给你一人听,出了这道门,我绝不会再提。”

  见她不信,陆英掀开帐帘,在她身边坐下,从怀中取出一张笺递给她道:“殿下看看这个。”

  毓坤勉强起身,接过来看了看,发觉上面密密麻麻写着许多名字,讶异道:“这是什么?”

  陆英淡淡道:“这些都是朝中支持殿下的人,虽然不多,但聚集起来也是一股力量。”

  毓坤深深望着他道:“这些时日,你是……在做这些事?”

  陆英没有答,将那张笺收回道:“这只是个开始。”

  毓坤欲言,却猛然听到一阵急促地拍门声,冯贞在外面道:“殿下快些起,蓝掌印派人来寻殿下,已在园子里闹了一场……”

  然话未说完,卧房的隔扇却猛然被推了开,洛宁大步走了进来,目光在房中搜寻了一圈,望见拔步床上的两人,蓦然睁大眼睛,冷声道:“你们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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