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寿宴(二)_重生后他怀了前夫的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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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寿宴(二)

  “大公子,你等等我!你腿不好,别摔着了哎!”

  “无碍的。”

  燕迟瑾避开乌桃的搀扶,转而执了根黄杨木拐杖,慢步踱向那领事太监。

  自重生后,燕迟瑾这副身子相貌倒与从前别无二致,只却单单多了个腿疾。

  燕铄请了好些个大夫,皆都瞧不出燕迟瑾这双好腿到底是出了哪门子的毛病,最后只得草草归结于是在昏迷的那两日伤了筋骨所致。但唯有燕迟瑾记得,前世他在黑牢中是如何被人活生生地打断了腿骨,那种撕心的痛楚,便是已经到了下一世,也无法完全愈合。

  非是腿疾,而是心疾。

  燕迟瑾的腿脚,很难使得上力,虽不至说寸步难移,但终归也是瘸拐蹒跚,不良于行,非得拄个拐杖才能勉强走动。

  燕铄心疼儿子,本想推了成康帝的寿宴邀函,可燕迟瑾却执意要进宫赴宴,燕铄拗不过他,就遣了个有力气又机灵的柴房丫头乌桃做燕迟瑾的丫鬟,还挑了好几个身手好的护院陪送,路上也好帮扶着燕迟瑾一些。

  然而,燕迟瑾并不喜人碰触。

  他独自拄着拐杖,动作甚为迟缓,短短几步路,都行得费力,端得是个弱柳之姿,愈显娇楚。

  “哟,燕公子这是要行苦肉计啊?咱家可不吃这套!”

  为首的那个老太监不屑地昂了脑袋,扯着嗓子嗤出一声冷哼。

  燕迟瑾神色不变,站定后,眼角下撇,摘了腕上戴着的翡玉镯,奉到那太监眼前,淡笑道,“劳驾公公行个方便。”

  “哎哟,这可使不得!”

  老太监连连摆手,一双鼠眼却是一刻不停地朝那玉镯上瞟。

  太监是识货的。

  燕迟瑾手上的这块确是绝佳的好玉,质地无暇,润泽清亮,显是价值不菲的珍品。

  燕迟瑾唇边依旧挂着笑意,“不过是个小玩意儿罢了。国公府里头这样的物是,多得很。”

  燕迟瑾嗓音清越,顿挫间却又勾出了一丝冰寒,“再说了,这朝安门本就是皇廷偏门,据燕某所知,这宫里头替主子们去外采买的掌事宫人皆须从此门进出。有的主子势盛些,自是能畅通无阻,而有的主子势弱,往往就须行些好处了。公公常年在此当值,这私账上,想来也不会就多了我们燕家的这么个小玩意儿。您说是与不是?”

  燕迟瑾短短一语,说得那老太监的脸是红一阵,白一阵的。

  燕迟瑾这番话原就是恩威并施,既戳穿了这太监私索财物的不法勾当,更是在提醒这太监,燕家,即便败落,也还是主子。

  而这等宫门口当差的太监,始终就只是些狗眼看人低的奴才。

  “罢了罢了!既然燕公子的腿脚实在不便,咱家就行予方便一回罢!”

  太监面色难看地接过玉镯,边吩咐手下太监让出一条道儿,“既是为了赴寿宴,想来圣上也不会怪罪!”

  “多谢公公。”

  燕迟瑾转身上车,临行前却突然撩开车帘,冲那领事太监微一颔首,“今日赴宴行得匆忙,若公公哪日碰上了内侍监余大人,劳烦替我道一声安。”

  “就说定国府燕家燕迟瑾,一直在记挂他。”

  甫马车再度上路后,乌桃却忿忿不平地红了眼眶,“大公子,那么好的玉镯子,你怎的就平白便宜了那阉-奴啊!这些人就是一群拜高踩低的腌臜泼子!我听府里头人说,燕淑妃娘娘三年前小产就是被那干阉人给祸害的!若不是他们,国公府怎会败落至此,被一群狗奴才骑在头上?娘娘以前明明是最得圣恩的!”

  “莫哭了。”

  燕迟瑾敛了眉眼,轻抚了抚藏在袖间的那柄虎牙短匕,“宴席之后,我就会叫他还回来的。”

  “不光是玉镯。他们欠燕家的,全部都得还回来。”

  *

  成康帝的寿宴安排在善庆殿。暮夜下,殿檐外宫灯摇曳,耀亮如白昼,来往群臣如织,一应备酒上菜的宫人们也俱候在殿外,施礼如仪。

  这宫宴向来不允带家仆入席,燕迟瑾只好拄杖跟随众臣一道进殿,再按着官位品阶高低依次落座。

  因着燕迟瑾无品无阶,只空承了父亲的爵位,燕家又失势已久,所以他只能坐在最末尾的案桌后。

  燕迟瑾朝上首望了一眼,果然不见成康帝和自己的姑母燕淑妃。而御前右侧,那个本属于缪晟的位置,也不期然是空的。

  如果没记错,缪晟现今应是正和他的舅舅,也即是大齐的辅国将军姜重晖驻守疆北关罢。

  燕迟瑾轻启绛唇,饮了杯开宴前的清酒,这思绪不知怎的,又飘回了前世。

  若说前世燕家会遭逢厄难,概因识人不清,在夺嫡之争中选错了恶狼。那么缪晟,燕迟瑾便自觉是上辈子亏欠最多的男人。

  大齐三皇子缪晟钦慕年长他五岁的国公府嫡公子,是整个盛京上至皇廷下至市井,人人皆知的秘密。

  唯有燕迟瑾不知。

  彼时,他生于名门,心高气傲,对这个成日跟在他屁-股后头巴结讨好的小皇子百般看不顺眼。

  然事实确是缪晟年纪不大就胆识过人,骁勇善战,有堪当国器的将帅之才。十八岁那年,他一战成名,带领所建的猎鹰营,仅以区区千人便摧毁了北戎首领的营帐,立下赫赫军功。

  也正是在那一年,缪晟班师回京后,被先帝封王加爵。随后,他竟奏请先帝降旨,强娶了败落的燕家长子,燕迟瑾。

  燕迟瑾,就这般成了大齐第一个被嫁与男人的男子。

  燕迟瑾当时只一心以为缪晟是在羞辱于他,嫁给缪晟也确是存了打探军情给缪奕的私心,所以,不仅屡次拒绝缪晟的示好亲近,更是在两人成婚后的第二年,缪晟欲要纳妾侍的前夕,奋笔写下万字休书呈请先帝,休掉了他的这位“夫君”,让缪晟彻头彻尾地沦为了全盛京城的笑话。

  自此,缪晟负气答应与燕迟瑾和离,远赴边关,再没回过盛京。

  这一走,就是五年。

  直至燕家从衰至极盛,再至彻底败亡,他们也没能再见上一面。

  死生相隔,黄泉碧落两难闻。

  辛辣的酒水从喉间划过,沁入肝脾,滚涌出难言的悲凉。

  燕迟瑾已微有醺意,璧白的面上染了霞色,蔓延至眼尾,堪堪红了一大片。他悬腕,刚欲再斟上一杯酒时,余光却瞥见,御前上首有人被一众宫仆簇拥而至。

  来人正是缪奕。

  身侧伴着的,是内侍监掌司余东忠。

  缪奕着了件明白色九蟒衮服,头戴冕冠,上缀赤纬玉珠,气度华贵不凡。

  “诸位爱卿。”

  只见他不疾不徐地迈向上首主位,接过奴才们递来的杯盏,方才眉眼含笑,“父皇近来龙体欠佳,所以此次寿宴便专命我来代为主持。望各位卿家吃好喝好,莫要辜负了父皇的一片心意。”

  燕迟瑾垂下首,眸光微暗,指缝死死抠住桌案边檐,洁白的贝齿也紧咬住唇瓣,直到舌尖尝到些微铁锈的腥味,才堪堪松口,掩去厌色,恢复笑意,同群臣一道举杯致意。

  成康帝有三子五女。

  大皇子原是三子缪晟的胞兄,他二人皆是先皇后姜氏之子,奈何皇后及大皇子早殁,宫中便就只剩下了缪奕,缪晟两位皇子。

  姜氏死后,后位空悬多年,后宫中原是燕淑妃最为得宠,然而,三年前燕淑妃意外小产,从此性情大变,再不似往日温柔,久而久之,便就失了圣宠,国公府也因此衰败。

  燕迟瑾重活一回,自是明白他的姑母是被何人陷害。

  缪奕生母乃是掖庭宫女出身,卑贱位低,长年要在各宫主子面前做小伏低。缪奕此人则城府极深,外表看上去温文和善,其实最擅笼络人心,性情暴戾恣睢,登基后残害忠良,铲除异己,手上沾染的,可从来都不止他燕家百余口人的性命。

  前世,是他对不住缪晟。

  那么今生,就让他帮缪晟夺回本该属于缪晟的一切。

  寿宴过半,缪奕击掌示意,殿内遂声乐四起,弦歌悠扬。觥筹交错间,燕迟瑾觑见缪奕已执起酒壶,一一向各位臣子敬酒,言笑晏晏。

  他指尖微蜷,捏紧了藏在袖间的短匕,掌心被冷硬的刀柄咯得生疼。

  “燕小公子?”

  缪奕敬完一轮酒后,终于注意到角落的燕迟瑾,又惊又喜,快步行到他跟前,“真的是你?”

  “下臣拜见二殿下。”

  燕迟瑾扶住桌案,缓缓站稳,刚欲欠身施礼,却因为多饮了几杯酒,脚底生软,险些跌了下去。

  缪奕适时抓住他的手臂,“迟瑾,你我相识经年,何用如此生分啊?”

  缪奕说得好听,掩于袍服下的指节却愈加用力,自燕迟瑾的臂弯穿过,竟是一点一点向他的腰际而去,像一头把玩猎物的豺狼,慢条斯理地将燕迟瑾脸上一闪而过的慌乱尽收眼底。

  “几年未见,迟瑾倒是比从前出落得要我更俊美了。这身子骨儿…比我宫里头的那些侍妾都要酥软些。”

  “二殿下…”

  缪奕的话太过露骨。

  燕迟瑾轻蹙长眉,竭力忍住胸腔内泛起的一波快似一波的恶心感,拼命忍住想避开缪奕触碰的冲动。

  可缪奕却稍一抬手,将燕迟瑾扯得更近了些,牢牢钳制在身前,嘴近乎要凑近他的耳根,“方才进殿前,我就看到你们国公府的马车了,当真是太过寒酸了。这样吧,迟瑾,待寿宴结束,天色也已大晚了,不如你今夜就留宿宫中,明日我再派人送你回府。算起来我们也是皇亲,难得一聚,合该要叙叙旧情才是。”

  “来。”

  缪奕腾出另一只手,亲自倒了杯酒,贴到燕迟瑾唇边,“喝了它。”

  燕迟瑾羽睫轻抖,迟疑半晌,才漾出一抹笑颜,就着缪奕的手,咬杯仰头,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

  只燕迟瑾喝得太急,呛咳得厉害,一缕酒液顺着尖巧的下颌线缓缓滑入脖颈。

  哪知,缪奕见他喝完,居然又反手倒了一杯,再次喂给燕迟瑾。

  如此三番,待到第四杯时,燕迟瑾已是两腿颤栗,无论如何都撑不直,他本就是有腿疾,现下更是站立不住,整个人好似失了筋骨,险些歪倒在缪奕怀中,呼吸错乱。

  群臣中,已有不少目光聚焦在了他们二人身上。

  燕迟瑾半阖了眼,朦胧间能听到臣子们皆在窃窃私议他和缪奕,举止暧昧不堪,此番在圣上的寿宴之上拉拉扯扯,实在于礼不合。

  燕迟瑾悄然勾起嘴角。

  “哎,这是什么?!”

  又一杯酒下肚,燕迟瑾双眸含水,意识半清,并没发觉正有一只手有意无意地在朝他袖里钻,还摸到了他藏着的那柄虎牙短匕!

  缪奕瞬时变了脸色,狠狠反扭住他的腕骨,燕迟瑾吃痛松手,只听得“当啷”一声脆响,短匕落在了地上。

  周遭臣子瞬间屏了气息,歌舞也停了,整个善庆殿内落针可闻。臣子们面色各异,纷纷向燕迟瑾投来古怪的目光。

  “本宫问你这是什么?”

  缪奕一改平日里佯装出的温和样儿,指着地上的短匕,声色俱厉地质问,“圣上有令,出入内宫者未经允许,均不得私带兵器!燕迟瑾,你带刀赴宴,意欲何为?”

  燕迟瑾失力地半伏于桌案,眸光微散,不发一言。

  缪奕回首,与内侍监余东忠对望一眼,遂挥手唤来侍卫,“来人啊!给本宫拿下燕迟瑾,押后再审!”

  “是!”

  就在侍卫们欲上前捉拿燕迟瑾时,善庆殿外,忽而传来一声尖厉的通报,直破晚霄。

  “三殿下——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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