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除夕(三)_重生后他怀了前夫的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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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除夕(三)

  燕迟瑾同缪晟的先生乃是曾经翰林院的掌院学士沈如海,虽已卸任两载,但朝中声望仍在。此值新年,学士府中张灯结彩,喜气洋洋,隔得老远便能瞧见守在朱门边儿放炮贴联的仆子们。

  燕迟瑾下马拄杖,在缪晟的陪伴下缓缓行到府前,可还未来得及通报,就被几个凶神恶煞的护院提棍给拦在了门外。

  燕迟瑾好脾气地奉上方才在铺市买来的桃符佳酒,又从怀中取出他亲笔所书的拜年帖,“劳烦向沈先生通报一声,就说他的学生燕迟瑾来看望他了。”

  其中一个约摸是领头的管事站了出来,上下打量了一番燕迟瑾和他身边穿着平平的缪晟,满口回绝道,“我家老爷正在接见贵客,今日无空,你请回吧。”

  燕迟瑾的笑意僵在脸上。

  沈如海是当朝赫赫有名的文士大儒,其人高风亮节,从小更是对燕迟瑾青眼有加,常说自己生徒无数,上至皇亲国戚下至世家子弟,唯有燕迟瑾少便聪颖,是他最得意的学生。

  今日探望先生,一面是为了向先生打听些事,另一面,确也是存了真意,想见一见这位阔别两世的老故人。

  可没成想到,却是连门都进不得。

  管事的瞅这燕迟瑾一动不动地杵在原地,还当他是耍无赖不愿走,气性也上来了,一把夺过燕迟瑾手中的桃符等物,扔到地上,还不忘狠踩了两脚,挖苦燕迟瑾道,“国公府如今可真够寒酸的啊,燕公子,日后这些拿不出手的东西就少往自家先生这儿送了,学士府啊,不收这些不值钱的腌臜玩意儿。”

  “大胆奴才!”

  燕迟瑾还未有动作,身侧的缪晟倒是看不过眼了,横眉一竖,厉声喝道,“好好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谁?!”

  “老子管你是谁?我们老爷亲口说了,国公府来的人一概不见!识相的就赶紧滚,大过年的别逼我用棍子赶你们走!”

  管事的自是不认得缪晟,不甘示弱地与缪晟吵将起来,还作势要推搡行动不便的燕迟瑾。

  缪晟本也就是个好斗的少年心性,一见他们对燕迟瑾动手,当即也气急了眼儿,冲上去就与众护院扭打在一处,无论燕迟瑾如何喊他拉扯也不停手,三两下就将这帮子仆人掀翻在地。

  “何人大过年的,胆敢来学士府吵闹啊?”

  终于,许是这外边动静太大,惊动了沈如海,片刻后,有一老者从堂院疾行而来,他一眼就认出了这个正在教训仆子们的少年正是当朝三皇子,瞬时吓得面如土色,忙不跌地命令那些个被缪晟揍得伤痕累累的仆人同他一道下跪叩首,“老臣不知三殿下驾到,有失远迎,望三殿下恕罪!望三殿下恕罪啊!”

  “哼!”

  缪晟眸光阴沉,毫不客气地对自己这个昔日的先生训斥道,“沈如海,你官威可真大啊!怎么,现在普通的年礼都入不了你的眼了么?”

  沈如海这才注意到散落满地的桃符和泼洒了满地的酒水,连连摇首,“老臣什么都不知道啊!定是这干奴才胡作非为!殿下放心,老臣一定会狠狠教训这帮奴才!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将礼物都捡起来?!”

  “不用了。”

  缪晟呵住奴才,自己弯腰拾起那封燕迟瑾亲笔所书的年帖,掸去灰尘,小心收好,悄然凑至燕迟瑾耳边,低声道,“他们不要,我要。子玉写的东西,我都要好好收起来。”

  子玉?!

  燕迟瑾骤然抬眸,却见缪晟已经神色如常地跟着沈如海步入府门,仿若刚刚的那声“子玉”只是白日里无端端生起的幻像。

  但确实是真真切切发生过的。

  方才被人为难的苦闷在这一刻烟消云散,燕迟瑾收回乱跳的心绪,嘴边化开一抹浅淡的笑容。

  *

  沈如海引燕迟瑾和缪晟来到偏厅,他已逾花甲之年,原是个银发银须的慈祥老者,但面容却甚为愁苦,言辞间也屡见生疏。

  同前世不大一样。

  “先生,今年家父冬祭的日子久了些,所以过寒宴没能开成,我心中牵挂先生,所以才同三殿下一起趁此年节前来拜见。”燕迟瑾恭敬地对沈如海道。

  沈如海干笑两声,没有应答。

  缪晟担心地瞥了眼燕迟瑾,其实他们都心知肚明,以燕家如今的地位,沈如海怕是会避之不及,不可能再赴过寒宴。

  缪晟生怕燕迟瑾失落,不悦地瞪了眼他这位倚老卖老的先生,扯开话题,“方才在府门前时,那拦路的奴才同我说,沈老先生正在会见贵客。”

  缪晟语气不善,眸间厉色乍现,压迫感十足,惊得沈如海的身子是重重一抖,不停捋着胡须陪笑。

  “敢问是哪位贵客啊?比本皇子还要尊贵么?”

  缪晟重重拍向桌案,原是在气沈如海对燕迟瑾那般敷衍轻慢。

  谁知缪晟话音刚落,偏厅门前就响来一清脆男声,慨然应道,“是我。”

  陈蘅迈步走向偏厅,朝缪晟躬身行礼,“微臣,拜见三殿下。”

  转而,又对上满面错愕的燕迟瑾,似笑非笑地道,“燕公子别来无恙。今年兰游会,是我看顾不周,出了岔子,来年,你还得继续赏脸参加呀。”

  沈如海卸任之后,陈蘅便继任为了翰林院的掌院学士,亦是当朝左相,这些年,成康帝器重寒士,陈蘅的门生故吏因此遍布朝野,同林瑞之隐隐有分庭抗礼之意,势同水火。

  他们俩一个代表世家大族,另一个则代表寒门学士,但燕迟瑾没想到的是,那个只通过书信,素未谋面的陈园主居然就是当朝左相,陈蘅。

  不过,前世有一个被忽略的地方,那便是陈蘅原来竟然是暗中站在缪奕这边的。

  此次亲身经历过兰园动乱,才让燕迟瑾看清。

  也是,缪奕能事先暗藏埋伏好黑衣死侍于兰园湖中,若无园主帮助,是断然不可能的,更不可能提前得到了缪晟会来兰游会的风声。

  这么说来,陈蘅前世当真是做到了深藏不露。这人明面上同缪奕完全没有任何往来,以至于姜重晖为首的外戚势力,即便手握兵权,最后也还是败在了缪奕陈蘅之手。

  也是,他一个昔年登科的寒士状元,在朝中一无人脉,二没背景,能在十年间就爬上左相之位,必也是心机深沉,善弄权术。

  看来,缪奕的势力,远比燕迟瑾想像中的要大。

  拜别沈如海回府的途中,燕迟瑾脸色依旧不大好看。

  他猜不透陈蘅的用意。

  燕迟瑾向自己的先生请教过如何才能顺利进入翰林,沈如海连连摇头,直言翰林院如今甚是难进,圣上这几年有意倚重翰林院,以寒门制衡世家势力,下旨“登科点翰林”,而像燕迟瑾这样的世家子弟,若非有人举荐,是很难入翰林为官的。

  然而,待到散席离开时,陈蘅却悄然凑到燕迟瑾耳旁,狡黠一笑,“燕公子才学过人,若真能及第,这举荐之人,不如就让陈某来当。”

  陈蘅这是什么意思?

  陈蘅明明是缪奕的人,何故会有意拉拢他?

  “在想什么?”

  缪晟端坐马背,手臂微一抬起,将前面的燕迟瑾近乎揽入怀中,唇悄悄贴到燕迟瑾的领口,坏心眼儿地朝里呼了口热气。

  燕迟瑾如玉的脖颈立时起了层绯色的小疙瘩,他羞愤回首,却正对上少年赤忱的笑颜。

  一如前世。

  这到嘴儿的叱责,竟是怎么也开不得口了。

  待到俩人穿过已然收摊的空荡街市时,天已然大黑了,家家户户年节忙,街巷中串响着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及至燕府时,福樟和乌桃已经守在门前等候他和缪晟了。

  这俩人各提了一盏明灯,不知是交谈了些什么,脸俱都是红扑扑的,一见着燕迟瑾和缪晟乘马而归,便激动地挥舞起明灯向他二人招手。

  燕迟瑾嘴边悄无声息地化开笑容。

  冷清的燕府,在缪晟热心肠的张罗下,除夕这夜,终归是恢复了点儿人气。

  缪晟偏嚷嚷着要露一手,却和福樟两人险些将国公府的厨房给点着了,惹得一众仆子们好说歹说地哄着这位小皇子出了厨房,最后只就亲手调了壶清酒。

  不若桂花酿好喝,却也清甜香醇。

  雪下得更大了些。

  缪晟陪燕迟瑾坐于廊前守岁。

  碧瓦红墙间,灯火阑珊明耀,如星散落,亮如白昼。

  煌煌大夜,执手共燃一盏天灯,诉不尽辗转相思意。

  “子玉。”缪晟喝多了几杯酒,许是有了醉意,歪着脑袋蹭在燕迟瑾的怀中,模模糊糊地唤他,“别去考什么功名了。我们一起,离开京城,离开缪奕,去一个只有…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你陪着我,好不好?”

  “还不行。”燕迟瑾压低了嗓音,举目注视着茫茫飞雪,移回目光,却见缪晟已经闭了眼睛。

  燕迟瑾无奈一笑,却在下一刻,悄悄侧头,猝不及防地在缪晟的脸颊轻烙下一吻。

  “你……”

  “再等等我……”

  大雪纷飞,悄悄染了满头。

  满载来世雪,难忘前尘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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