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冤狱(二)_重生后他怀了前夫的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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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冤狱(二)

  “燕小公子该不会是喜欢这里吧?否则,为何总挪不动步呀?”

  刑部大牢甬道。

  幽黑的地牢密不透风,只能从天窗的缝隙中透进些微阴冷森白的日光,斑驳的壁上粘满了暗沉的血迹,混合着腐臭刺鼻的怪味堵在燕迟瑾胸腔,让他直欲作呕。

  更遑论说,那此起彼伏,时隐时现的犯人们的哀嚎和惨叫,每一下,都撞击在燕迟瑾的心尖。

  前一世,他何尝不是这些人当中的一个?

  燕迟瑾攥紧袖口,指节被他自己掐得生疼。

  耳边却传来缪奕阴侧侧的笑声,“哦,我忘了,燕小公子呀,是个瘸子。”

  燕迟瑾骤然抬眸,死死望向身旁男人那张看似温和无害的脸庞。

  这个人,曾经是他的白月光。

  在燕迟瑾年少轻狂的岁月中,他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以为,自己,是偷偷眷恋着这个男人的。

  燕迟瑾少有才名,彼时燕家正盛,京中名士官吏无一不捧着他,巴结他,可当他第一次入太学监见到赋诗谈政的缪奕,才知道什么叫做人外有人,这位不受宠的皇子一身白衣立于人前,侃侃而谈为君为臣的仁德之道,气度翩然惊鸿,高华鹤立。

  燕迟瑾顿感自惭形秽,但同时,也对这位出身低微却丝毫不见卑色的二皇子心生好感。

  这人喜着白衣,自己就也学着他常穿白衫,这人喜读诗文,好附庸风雅,自己就也吟诗作对,苦练字词,近乎卑微的,只为了,能得到缪奕的青眼。

  殊不知,自己早就已是他人的囊中猎物。

  “怎么?我说错了么?”

  “二…二殿下说得没错。下…下臣的腿…确实…确实……”

  燕迟瑾紧咬后牙根,因着用力,眼尾堪堪泛了层微红,竭力忍住不再去想前世的断骨噬心之痛。

  那苦痛实在太过难熬,以至于即便是到了这一世,也依旧在他的身上心上残留了磨灭不去的痕迹。

  譬如说,他的腿疾。

  再譬如说,只有随身携着尖刀,才能稍稍有一些安全感。

  然而,缪奕面上笑容更甚,趁燕迟瑾不备,竟猛然抓住他拄拐的手,拽至身前,“说个笑而已,燕小公子莫要生气,你爹和幼弟都还在大牢里等你呢!”

  说罢,缪奕慢条斯理地将燕迟瑾那根脱手掉落在地的拐杖踩在脚下,故意轻佻地道,“要不要,我抱你进去看他们?”

  “不劳二殿下费心。”

  燕迟瑾偏头,躲开缪奕呼出的热气,声音虽轻,却犹自倔傲,“下臣自己去探望家父和幼弟。”

  “好啊。我满足你。”

  缪奕松开燕迟瑾。

  燕迟瑾深吸一口气,动作迟缓地弯下腰,去够拐杖。

  缪奕却冷笑着将脚碾踩的更用力了些。

  是示威,亦是警告。

  良久之后,缪奕才堪堪松脚,待燕迟瑾拄杖重新起身后,才故意道,“我差些忘了,燕小公子没这玩意儿走不得路。既如此,来人啊。”

  缪奕唤来两名狱卒,“给本宫好好护送燕小公子进大牢。”

  *

  越往大牢深处走,鼻间的血腥味就越浓郁了些。

  燕迟瑾的脸色煞白如纸。

  他哪里不知爹爹和阿瑜是遭人陷害,才有了这无妄的牢狱之灾。

  且缪奕堂而皇之去国公府“接”他来此,很显然,这件事根本就是缪奕一手策划。

  难不成,自己早前故意在兰园之后派人散播和缪奕的传言,以及私会余东忠挑拨他二人之间的关系都被缪奕察觉了,所以才用亲人的性命威胁于他?

  燕迟瑾猜不透缪奕用意,心忧如焚,想爹爹年事已高,阿瑜又尚且年幼,也不知有没有被动过大刑?若真动了刑又怎能扛得住?

  自己又该如何去做才能为爹爹和阿瑜洗脱罪名,救他们出去?

  “燕公子,到了。”

  燕迟瑾心神恍惚,直至狱卒提醒他后方才回神。

  最里间的牢房中,赫然有两道熟悉的身影背墙而坐。

  正是爹爹燕铄和幼弟燕临瑜!

  “爹爹,阿瑜…对不起…我…我来晚了,你们…你们受苦了!”

  燕迟瑾扔了拐杖,跨步紧抓住牢门的木栅,唇瓣不住翕动。

  “长兄!”

  “阿瑾!”

  燕铄和燕临瑜听到燕迟瑾的声音,也激动不已,冲上前,一家人隔着木栅门贪恋地抱在一处。

  燕迟瑾见爹爹和弟弟的模样虽憔悴了些,但精神尚好,身上也并无什么血污,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了下去。

  “爹爹,究竟是何人陷害了你和阿瑜?”

  良久,燕迟瑾扭头望了眼守在他后方的狱卒,压低了声音道,“是不是二皇子?”

  燕铄的神色几乎是立时变了。

  一边的燕临瑜急匆匆摇头,发了痴似的,对燕迟瑾道,“长兄,你不要乱说!二皇子…他…他对我很好!”

  不知是不是燕迟瑾的错觉,提及缪奕时,弟弟燕临瑜的脸颊上竟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红晕,眸中含水。

  燕迟瑾心下一紧,他难以置信地望向目光闪躲的燕铄,警觉地问道,“爹,缪奕到底对你们都说了什么?”

  “阿瑾,爹和阿瑜,已经写好供词,伏法认罪了。”

  燕铄见已无可隐瞒,重重叹了一声,一双混浊的眼中似有泪光浮动,“我们是甘愿被抓来这大牢的!”

  “什么意思?”

  燕迟瑾怔怔后退几步,任凭失掉重心的双腿无力站稳,狠狠摔跌在地。

  他仰头,声音抖得几乎要不成调,“爹的意思是说,你们…你们是故意和缪奕合谋做了这一出戏?你们知不知道…知不知道圣上已经下旨要判处你们死罪啊!何故你们还会认罪?我不信…我不信爹您真的会践踏皇陵!是不是…是不是他们对你们用刑了,是不是他们屈打成招?!爹爹,你赶紧把冬祭的细节告诉我,我…我帮你们翻供!我一定有法子帮你们翻供的!”

  “我们不会翻供。”

  燕铄悲悯凝视自己的儿子,重重一叹,“根本就没有什么冬祭。是二殿下找到我们,说他愿意帮助燕家重振门楣,前提是,要你跟了他,并且,助他夺得皇位。如今局势,你还看不分明吗?皇上只剩下两个儿子了,三皇子无心争权,这未来的君主,只会是二殿下!也只能是二殿下!”

  “可你的性子,爹是知道的。若不逼迫一把,你又怎会心甘情愿…心甘情愿的从了二殿下啊?爹知道你与那三皇子从小就感情甚好,可他根本就无意皇位,阿瑾!他不能帮燕家啊!”

  燕铄说到激动处,落下两行老泪,胸膛起伏剧烈,“我燕家自大齐祖皇帝那时就荣升成为国公,不能到爹这一代就垮了!”

  “所以,你和阿瑜就故意同缪奕合谋演了这出戏,就只是为了逼我就范?”

  燕迟瑾悲从心来。

  他跪伏在地,望向陌生到近乎可怕的燕铄,扬声断喝道,“可缪奕不是好人!他不是好人!他会害了燕家的!我们不能帮他啊爹!我更不愿…更不愿委身于他!我一点儿都不爱他!我做不到!”

  燕铄不为所动,默了良久,突然盯着燕迟瑾冷不丁地开口,“阿瑾。你知道你的姓名取为何意吗?”

  燕迟瑾愣愣摇头。

  “意为迟来的美玉。”燕铄接着说道,“我和你娘成亲之初,就一直盼着能生个女孩子,可我们却久久没有子嗣。待到你娘终于怀上了你,我夜夜焚香祷告,求上苍保佑,你一定要是个女孩子,并且给你取名叫迟瑾。”

  “这样,你就可以像你姑母那样,嫁与新皇,入宫为妃,为燕家去争一份荣宠。你知道的,燕家女子,世世代代,都是这样的命运。”

  “可惜,事与愿违,你是个男孩儿,后来,你的二妹又不幸早夭,阿瑜也太过年少,燕家就只剩下你了,只剩下你了!我原想着,嘱你好好读书,入仕做官,一样可以光耀门楣,可如今翰林陈蘅陈大人,内侍监余大人都已是二殿下的人了,就连圣上如今也只听二殿下的话,这条路还怎能走得了啊!倒不如,你就…你就从了二殿下吧!唉!若你不应,我和阿瑜,绝不会翻供!”

  “你就亲眼看着我们死在刑场罢了!阿瑜,我们走!”

  燕铄一把拽过依依不舍看着自己兄长的燕临瑜,退到牢房深处,再不肯看燕迟瑾一眼。

  燕迟瑾痛苦地蜷了蜷身子,将脑袋深深埋入臂弯。

  他头一次从自己的爹爹口中听到了这些话。

  这莫大的震撼如一记重鼓,给他的心头闷声一击。

  他早知,他的爹爹将家族的荣耀看得比命还要重,却不知,原来自己在爹爹心中的地位,非是儿子。

  而是工具。

  一个为了家族兴衰可以被随意拿捏利用的工具。

  前世,燕铄就总逼他读书,后来在他科考失败后,便毅然劝他去帮助缪奕参与夺嫡。

  原竟是早已初现端倪。

  只他自己不愿相信,爹爹会这般算计于他。

  可即便如此,他又能怎么办呢?

  重活一世,他没有办法眼睁睁地看着亲人再一次先他而去。

  若是能救爹爹和幼弟,纵然前方再是龙潭,再是虎穴,他也得跳。

  即便,这一次,是他最亲的人,推他下去的。

  “怎么样,想明白了么?是愿意亲眼看着你爹和你那可爱的幼弟被斩首,还是愿意跟了我?”

  一道凉凉的男声自上方传来。

  缪奕的脸映在牢房跳动的昏黄灯火中,显得尤为可怖狰狞。

  一如前世那个在黑牢中亲口下令折磨他的恶鬼。

  燕迟瑾疲惫不堪地阖了双目,嗓音沙哑,“二殿下当真是好本事。能将我爹和幼弟诱哄至此。”

  “那是因为他们本就存了攀附权贵,振兴家族的心思。本宫不过是加以小小的劝说利诱,他们便就上钩了。”缪奕轻描淡写地道。

  “二殿下究竟想我怎么做?”

  “搬进我的宫殿,成为我的人。”缪奕弯腰,亲手扶起燕迟瑾,握住他的手,笑得张狂,“还有,帮我对付我的皇弟,缪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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