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疯子
西宫承德偏殿处有一西苑唤作琳琅苑，此地守卫森严，苑门内外皆有层层禁军把守，远看如同一座浩大的囚笼，幽幽不见天光，就连料峭的春意都伸不进来，仿若彻底与世隔绝了似的。
燕迟瑾入宫之后就被扔进了琳琅苑中，同缪奕的那干子侍妾男宠在一处，琳琅苑内并无惯常伺候的宫人，只因燕迟瑾腿脚实是不便，承德殿的总管太监才单单差人从燕府接来了他的贴身丫鬟乌桃一同入住。
小丫鬟刚进宫见着燕迟瑾，就不由地红了眼眶，拉住自家公子的手，左看右看，最后哀怨地叹他瘦了好多。
“爹爹和阿瑜，都平安回府了么？”
燕迟瑾强扯起一抹笑容，安慰乌桃。
“国公爷和二公子都好着呢！”乌桃边抹着泪珠儿，边忿然抱怨，“只是…只是他们对公子进宫一事，却好像并不显得那么在意！老爷…老爷甚至还说……这是好事！可这哪里又是好事啊！”
乌桃瞥了眼庭院中出来放风的侍妾男宠，见这些人，无分男女，一个个都涂着厚重的脂粉，可却怎的也掩盖不住枯槁落败的脸色，当下就落了泪，“我…我不想公子日后，也变成他们这样！”
“别担心我。”
燕迟瑾听得父亲燕铄的说辞，笑意陡然凝滞在嘴边。
他默了良久，才转身对乌桃道，“外头冷，我们进屋吧。”
乌桃点头应是，可这主仆二人刚欲穿过苑廊回房，就轻巧巧地被一个人给拦住了。
燕迟瑾皱起眉头。
这人许也是缪奕不知从哪里收回来的男宠，早春寒天的，就套了件不成样儿的薄衫，披头散发，赤脚行在苑中，一见着燕迟瑾，便双眼发红地冲将过来，伸臂挡住他的去路，怨毒地叫嚷道，“我还以为外头传得沸沸扬扬的燕公子，是个什么惊艳的大美人儿呢！原竟就是个瘸子！你别以为殿下会对你有何不一样！你瞧你都进宫半个月了，殿下可有踏足过一次你的屋门？不过就是图个新鲜罢了！”
“让开。”
燕迟瑾不欲与这疯疯傻傻的男宠多言，冷然斥喝。
“不让！”
那男宠许是妒红了眼儿，又许是因为常年不得宠爱，精神上出了问题，激动之下竟拔下发簪就要往燕迟瑾身上扑打，“看我不划破了你的脸！嘻嘻，等我毁了你的容，殿下就不会要你了，你就会跟我一样失宠了！”
“休要伤我家公子！”
乌桃见状，立时张开双臂护起了主儿，她力气向来大，可这男宠疯癫之下蛮力也大，俩人扭打起来，燕迟瑾生怕疯男宠会伤到乌桃，自己的腿脚又不方便，忙高声疾呼宫人过来帮忙。然而，苑内当值的宫人竟一个个都在冷眼旁观，并无一人出手，显是看惯了这档子事的。
燕迟瑾情急之下，将手中拐杖狠狠向那疯子掷去，疯男宠挨了这一下，怒火更甚，嘶吼着甩开乌桃，举起尖簪就要朝燕迟瑾面门上刺，就在这时，内侍监总管余东忠刚巧带了几个禁军和太监路过苑外，一见到燕迟瑾有危险，忙厉声吩咐旁边的宫人道，“你们在做什么？还不赶紧把这个疯子拖下去！”
余东忠如今正得圣宠，正月刚过，他就被成康帝封了禁军总领，在宫中威望颇大。他话一出口，几个太监便立时一拥而上，将骂骂咧咧的疯男宠拉扯拖了出去。
没过多久，燕迟瑾就听到苑外角落传来了那令人心惊胆战的哀嚎声。
显然是受了杖责刑罚了。
那个男宠虽然疯疯癫癫，但燕迟瑾依稀能看出，他的相貌甚为清秀，从前，必也是个体面的郎君。
缪奕最善折磨玩弄人心，这人想必也是爱惨了缪奕，这才一步一步落了个如今这般的凄楚可怜的下场。
亏得自己前世还曾将这人视为心中月光，藏之慕之。
燕迟瑾眸光微暗，他从前有多仰慕缪奕，如今，就有多厌恨缪奕。
假意归顺于缪奕，一面是因着父亲的冤案所迫，一面也是为了顺水推舟，潜于虎穴，伺机而动。
他料准了，缪奕此时将他收入宫中，是存了利用他来对付缪晟的心思。
因此，在缪奕第一晚送他入琳琅苑后，举止轻浮地欲要对他动手动脚的时候，威胁缪奕悻然放过了他。
至少，他心里清楚，因着忌惮缪晟对他的感情，现在的缪奕，断不可能轻易动他。
只这么一来，他其实，又在不知觉间，利用了缪晟。
燕迟瑾心尖微颤，他急急拄起拐杖，唤住余东忠道，“余大人，暂请留步！我有些事，想求余大人帮忙！”
＊
余东忠因着是这宫里的总管内侍监，因此可自由出入宫闱，面对燕迟瑾的邀约，他也只是稍作犹豫，便就应了。
“二殿下给燕公子安排的这住处不错呀。咱家可见过二殿下的不少男宠侍妾，没有一个有燕公子这样的待遇。想来是二殿下器重燕公子才智，对待燕公子，不若那些子庸碌玩物。”
燕迟瑾所住的这间偏殿虽然不大，内里的布置却奢华齐备，余东忠进殿后，环顾了一圈四周，才欣然落座，话里带刺儿地对燕迟瑾道。
燕迟瑾面上倒是并无露出半点被比作男宠的屈辱之意，神色依旧浅淡，“余大人是个聪明人，该是能看得出来，二殿下将我放进琳琅苑，究竟是为了谁。”
余东忠眸光微凛，“你是说……三殿下？”
燕迟瑾点头，“正是。我请余大人来此，便就是想求余大人，帮我见三殿下一面。”
自燕迟瑾答应归顺缪奕之后，缪晟就好像是人间蒸发了似的，总刻意躲着他。
缪奕起初并未限制过他的自由，所以刚进宫的那些天，燕迟瑾常费力地拄着拐杖走到缪晟殿前，在几个禁军护卫的监视下，求请见上缪晟一面。
结果，自然是被缪晟殿中的宫人给轰了出来。
只有一次，他在殿外候到夜半，正撞着了行色匆匆回宫的缪晟。
燕迟瑾心中大喜，他颤腿上前，扯住缪晟的袖口，喉间微哽了哽，“晟…三殿下，可否停一下，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松开！”
缪晟脸色冷沉，一双黑眸幽不见光，里头全然是凛冽迫人的寒意，“再不松开，别怪我动手。”
燕迟瑾怔然垂下手。
缪晟抬脚走远几步，却像是想到了什么，蓦而转身逼近，薄唇离燕迟瑾的唇只有半指的距离，那模样儿，竟然是要作势亲他。
燕迟瑾不懂缪晟究竟是要做何，只一瞬间心慌如麻，眼睫轻抖如羽扇。
然而，下一刻，缪晟却嘲讽似的勾起唇角，撤身离去。
“燕公子如今既然已经答应做我皇兄的人，以后，就莫要再招惹其他男人。”
“别人用过的东西，我嫌脏。”
那便是自燕迟瑾入宫以来，两人唯一的交集。
从这之后，许是有宫人禀告燕迟瑾偷会过缪晟，缪奕便彻底限制住他的自由，琳琅苑外，加派了禁军护卫把守，燕迟瑾更是毫无办法再见缪晟。
可他必须得见。
他得提醒缪晟注意。
他也不要……缪晟再误会他和缪奕有什么。
思及此，燕迟瑾又郑重地对余东忠道，“余大人权高位重。”
他不管余东忠叫公公，反一直以大人相称，极尽恭敬，“若真有心安排我与三殿下见上一面，一定是可以的。”
余东忠对燕迟瑾的巴结很受用，但依然不肯轻易松口，“燕公子倒是有趣，如今身为二殿下的人，却一直心心念念的想见三殿下，这个忙，我帮倒是能帮，不过，燕公子打算拿什么条件来换？燕公子当初劝咱家另寻明主，可三殿下至今对咱家可依然是不冷不热呀，还一直为着圣上药方一事想要追查咱家的罪责，这么看来，三殿下好像也并不怎么听燕公子的话啊。”
“我来说服他！”
燕迟瑾在宫中也有耳闻缪晟最近因着圣上的疯病，正在挨个盘查御医和奴才们，“药方一事，我可以向余大人保证，三殿下绝不会追查到你身上！”
“行，那咱家就看看，你要怎么说服三殿下。明个儿咱家就派人禀告二殿下燕淑妃娘娘思念侄儿，派人接燕公子去淑容宫，届时，再派淑容宫里的人邀三殿下同去。咱家帮燕公子到这里，剩下的，就看燕公子如何帮咱家了。”
拜谢完余东忠之后，燕迟瑾便随他一道出殿。
路过琳琅苑偏角时，正看到疯男宠被人拖了回来，几个侍卫还不安好心地一脚踹在了那男宠受伤的腿弯处。
燕迟瑾不忍地别过眼，开口道，“住手！他…他已经得到教训了，你们别再打他了！”
侍卫们望向余东忠。
余东忠点了点头，侍卫们这才停了手，将疯男宠扔到一边。
疯男宠如获大赦，抖抖索索地蜷做一团，再没有了方才的神气劲儿了，半掀开眼皮，充满惧意地盯着燕迟瑾看。
“乌桃。”
燕迟瑾唤来自己的丫鬟，“替他拿些伤药。这人疯疯癫癫的，看着怪可怜的。”
余东忠听了这话，别有深意地接腔，“燕公子的心肠可真是好。不过，咱家要提醒燕公子一句，这皇宫之中，疯疯癫癫的，可不止他一人。而有些疯子……也未必是真疯啊。”
“万事，还是小心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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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迟瑾入宫之后就被扔进了琳琅苑中，同缪奕的那干子侍妾男宠在一处，琳琅苑内并无惯常伺候的宫人，只因燕迟瑾腿脚实是不便，承德殿的总管太监才单单差人从燕府接来了他的贴身丫鬟乌桃一同入住。
小丫鬟刚进宫见着燕迟瑾，就不由地红了眼眶，拉住自家公子的手，左看右看，最后哀怨地叹他瘦了好多。
“爹爹和阿瑜，都平安回府了么？”
燕迟瑾强扯起一抹笑容，安慰乌桃。
“国公爷和二公子都好着呢！”乌桃边抹着泪珠儿，边忿然抱怨，“只是…只是他们对公子进宫一事，却好像并不显得那么在意！老爷…老爷甚至还说……这是好事！可这哪里又是好事啊！”
乌桃瞥了眼庭院中出来放风的侍妾男宠，见这些人，无分男女，一个个都涂着厚重的脂粉，可却怎的也掩盖不住枯槁落败的脸色，当下就落了泪，“我…我不想公子日后，也变成他们这样！”
“别担心我。”
燕迟瑾听得父亲燕铄的说辞，笑意陡然凝滞在嘴边。
他默了良久，才转身对乌桃道，“外头冷，我们进屋吧。”
乌桃点头应是，可这主仆二人刚欲穿过苑廊回房，就轻巧巧地被一个人给拦住了。
燕迟瑾皱起眉头。
这人许也是缪奕不知从哪里收回来的男宠，早春寒天的，就套了件不成样儿的薄衫，披头散发，赤脚行在苑中，一见着燕迟瑾，便双眼发红地冲将过来，伸臂挡住他的去路，怨毒地叫嚷道，“我还以为外头传得沸沸扬扬的燕公子，是个什么惊艳的大美人儿呢！原竟就是个瘸子！你别以为殿下会对你有何不一样！你瞧你都进宫半个月了，殿下可有踏足过一次你的屋门？不过就是图个新鲜罢了！”
“让开。”
燕迟瑾不欲与这疯疯傻傻的男宠多言，冷然斥喝。
“不让！”
那男宠许是妒红了眼儿，又许是因为常年不得宠爱，精神上出了问题，激动之下竟拔下发簪就要往燕迟瑾身上扑打，“看我不划破了你的脸！嘻嘻，等我毁了你的容，殿下就不会要你了，你就会跟我一样失宠了！”
“休要伤我家公子！”
乌桃见状，立时张开双臂护起了主儿，她力气向来大，可这男宠疯癫之下蛮力也大，俩人扭打起来，燕迟瑾生怕疯男宠会伤到乌桃，自己的腿脚又不方便，忙高声疾呼宫人过来帮忙。然而，苑内当值的宫人竟一个个都在冷眼旁观，并无一人出手，显是看惯了这档子事的。
燕迟瑾情急之下，将手中拐杖狠狠向那疯子掷去，疯男宠挨了这一下，怒火更甚，嘶吼着甩开乌桃，举起尖簪就要朝燕迟瑾面门上刺，就在这时，内侍监总管余东忠刚巧带了几个禁军和太监路过苑外，一见到燕迟瑾有危险，忙厉声吩咐旁边的宫人道，“你们在做什么？还不赶紧把这个疯子拖下去！”
余东忠如今正得圣宠，正月刚过，他就被成康帝封了禁军总领，在宫中威望颇大。他话一出口，几个太监便立时一拥而上，将骂骂咧咧的疯男宠拉扯拖了出去。
没过多久，燕迟瑾就听到苑外角落传来了那令人心惊胆战的哀嚎声。
显然是受了杖责刑罚了。
那个男宠虽然疯疯癫癫，但燕迟瑾依稀能看出，他的相貌甚为清秀，从前，必也是个体面的郎君。
缪奕最善折磨玩弄人心，这人想必也是爱惨了缪奕，这才一步一步落了个如今这般的凄楚可怜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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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迟瑾眸光微暗，他从前有多仰慕缪奕，如今，就有多厌恨缪奕。
假意归顺于缪奕，一面是因着父亲的冤案所迫，一面也是为了顺水推舟，潜于虎穴，伺机而动。
他料准了，缪奕此时将他收入宫中，是存了利用他来对付缪晟的心思。
因此，在缪奕第一晚送他入琳琅苑后，举止轻浮地欲要对他动手动脚的时候，威胁缪奕悻然放过了他。
至少，他心里清楚，因着忌惮缪晟对他的感情，现在的缪奕，断不可能轻易动他。
只这么一来，他其实，又在不知觉间，利用了缪晟。
燕迟瑾心尖微颤，他急急拄起拐杖，唤住余东忠道，“余大人，暂请留步！我有些事，想求余大人帮忙！”
＊
余东忠因着是这宫里的总管内侍监，因此可自由出入宫闱，面对燕迟瑾的邀约，他也只是稍作犹豫，便就应了。
“二殿下给燕公子安排的这住处不错呀。咱家可见过二殿下的不少男宠侍妾，没有一个有燕公子这样的待遇。想来是二殿下器重燕公子才智，对待燕公子，不若那些子庸碌玩物。”
燕迟瑾所住的这间偏殿虽然不大，内里的布置却奢华齐备，余东忠进殿后，环顾了一圈四周，才欣然落座，话里带刺儿地对燕迟瑾道。
燕迟瑾面上倒是并无露出半点被比作男宠的屈辱之意，神色依旧浅淡，“余大人是个聪明人，该是能看得出来，二殿下将我放进琳琅苑，究竟是为了谁。”
余东忠眸光微凛，“你是说……三殿下？”
燕迟瑾点头，“正是。我请余大人来此，便就是想求余大人，帮我见三殿下一面。”
自燕迟瑾答应归顺缪奕之后，缪晟就好像是人间蒸发了似的，总刻意躲着他。
缪奕起初并未限制过他的自由，所以刚进宫的那些天，燕迟瑾常费力地拄着拐杖走到缪晟殿前，在几个禁军护卫的监视下，求请见上缪晟一面。
结果，自然是被缪晟殿中的宫人给轰了出来。
只有一次，他在殿外候到夜半，正撞着了行色匆匆回宫的缪晟。
燕迟瑾心中大喜，他颤腿上前，扯住缪晟的袖口，喉间微哽了哽，“晟…三殿下，可否停一下，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松开！”
缪晟脸色冷沉，一双黑眸幽不见光，里头全然是凛冽迫人的寒意，“再不松开，别怪我动手。”
燕迟瑾怔然垂下手。
缪晟抬脚走远几步，却像是想到了什么，蓦而转身逼近，薄唇离燕迟瑾的唇只有半指的距离，那模样儿，竟然是要作势亲他。
燕迟瑾不懂缪晟究竟是要做何，只一瞬间心慌如麻，眼睫轻抖如羽扇。
然而，下一刻，缪晟却嘲讽似的勾起唇角，撤身离去。
“燕公子如今既然已经答应做我皇兄的人，以后，就莫要再招惹其他男人。”
“别人用过的东西，我嫌脏。”
那便是自燕迟瑾入宫以来，两人唯一的交集。
从这之后，许是有宫人禀告燕迟瑾偷会过缪晟，缪奕便彻底限制住他的自由，琳琅苑外，加派了禁军护卫把守，燕迟瑾更是毫无办法再见缪晟。
可他必须得见。
他得提醒缪晟注意。
他也不要……缪晟再误会他和缪奕有什么。
思及此，燕迟瑾又郑重地对余东忠道，“余大人权高位重。”
他不管余东忠叫公公，反一直以大人相称，极尽恭敬，“若真有心安排我与三殿下见上一面，一定是可以的。”
余东忠对燕迟瑾的巴结很受用，但依然不肯轻易松口，“燕公子倒是有趣，如今身为二殿下的人，却一直心心念念的想见三殿下，这个忙，我帮倒是能帮，不过，燕公子打算拿什么条件来换？燕公子当初劝咱家另寻明主，可三殿下至今对咱家可依然是不冷不热呀，还一直为着圣上药方一事想要追查咱家的罪责，这么看来，三殿下好像也并不怎么听燕公子的话啊。”
“我来说服他！”
燕迟瑾在宫中也有耳闻缪晟最近因着圣上的疯病，正在挨个盘查御医和奴才们，“药方一事，我可以向余大人保证，三殿下绝不会追查到你身上！”
“行，那咱家就看看，你要怎么说服三殿下。明个儿咱家就派人禀告二殿下燕淑妃娘娘思念侄儿，派人接燕公子去淑容宫，届时，再派淑容宫里的人邀三殿下同去。咱家帮燕公子到这里，剩下的，就看燕公子如何帮咱家了。”
拜谢完余东忠之后，燕迟瑾便随他一道出殿。
路过琳琅苑偏角时，正看到疯男宠被人拖了回来，几个侍卫还不安好心地一脚踹在了那男宠受伤的腿弯处。
燕迟瑾不忍地别过眼，开口道，“住手！他…他已经得到教训了，你们别再打他了！”
侍卫们望向余东忠。
余东忠点了点头，侍卫们这才停了手，将疯男宠扔到一边。
疯男宠如获大赦，抖抖索索地蜷做一团，再没有了方才的神气劲儿了，半掀开眼皮，充满惧意地盯着燕迟瑾看。
“乌桃。”
燕迟瑾唤来自己的丫鬟，“替他拿些伤药。这人疯疯癫癫的，看着怪可怜的。”
余东忠听了这话，别有深意地接腔，“燕公子的心肠可真是好。不过，咱家要提醒燕公子一句，这皇宫之中，疯疯癫癫的，可不止他一人。而有些疯子……也未必是真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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