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 26 章_叔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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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初来京师,到底有许多不便利的地方,人生地不熟,但?是好在跟来的那两个婢女都晓事,做事十分利索,里?里?外外都打点得井井有条,没出什么大问题,谢轻寒就这样在京师的鱼柳巷安顿下来,第二日,便前往翰林院任职去了,他先?是去见了自己的座师,翰林院大学士刘骞。

  看见他来,刘骞很是高兴,笑道:“殿下原是打算春节一过便将你调回京师,我?劝了几句,欲速则不达,动作太快反倒不好,不过你如今来了,却是好事。”

  谢轻寒拱手道:“多谢老师提携,学生感激涕零,不知如何报答。”

  “欸,”刘骞摆了摆手,和?蔼笑道:“你既是我的学生,咱们就不必说这些了,只盼着你在翰林院好好的,日后能有一番建树,为大昭的百姓做一些事,为师就十分欣慰了。”

  谢轻寒垂首长揖:“学生定当兢兢业业,不敢忘记老师的教?诲。”

  刘骞笑着亲自将他扶起来,师生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大多是刘骞在提点,谢轻寒认真记下了,刘骞便道:“去见一见你的同僚吧。”

  谢轻寒这才告辞,去了翰林院,他才入前堂的门,便听见里?面传来谈话声,一人带着笑高声吟道:“清明时节雨声杂,潮拥渡头沙,翻被梨花冷看,人生苦恋天涯,燕帘莺户,云窗雾阁,酒醒啼鸦,折得一枝杨柳,归来插向谁家?”

  众人连声称好词,又有人道:“东湖兄好文采!不过私以为一处再稍作改动,这词就更妙了。”

  那东湖兄道:“请观明兄指教?。”

  谢轻寒踏进门里,只见四五人聚在一书案前,说话的是一个方脸黄皮的中年人,捋着胡须怡然笑道:“清明时节雨声杂,若是将这个杂字改为哗字,便能使人顿生身临其境之感,雨声哗哗然,如玉珠落盘,岂不更妙?”

  众人念了几遍,纷纷赞道:“妙哉!观明兄高才!”

  正在这时,正对着门的那人抬起头,看见了进来的谢轻寒,轻轻咦了一声,拱手道:“这位兄台倒是个生面孔,不知来翰林院有何贵干?”

  他这么一说,其余人都转过头来,目光落定在谢轻寒身上,打量起来这个陌生面孔来,谢轻寒拱了拱手,十分从容地微笑道:“敢问此处可是翰林院?”

  一人疑惑道:“自然是,兄台既从正门进来,难道没看见匾额么?翰林院不可擅入,兄台若是无事,还是速速离去吧。”

  谢轻寒却道:“在下正是要来翰林院任职的。”

  那个方脸黄皮的翰林恍然大悟,道:“我?知你是谁了!”

  旁边的同僚立即问:“观明兄,他是何人?”

  那人捋着胡须笑道:“我?前阵子听元贞兄说起,他有一位同窗,也是十五年的进士,登科后就被外放出京任知县去了,近日又被调回京师,入了翰林做编修,想来就是这位了。”

  他说着,拱手迎上来,笑吟吟道:“若是我没猜错,阁下可是谢轻寒,谢编修?”

  闻言,谢轻寒也拱手,微笑道:“正是在下,谢轻寒,字兰台,曲东昌州人士,见过诸位同僚。”

  他这一报名姓,几人的态度都稍稍热络起来,之前那个作词的东湖兄是一个青年人,名叫宋儒,二十多岁的年纪,生得有些瘦,个子略矮,容貌算是周正,他对谢轻寒倒是淡淡的,只不说话,旁边一人笑道:“说起来,在下记得东湖兄也是十五年的进士,与兰台兄倒是同榜了。”

  宋儒微微一笑,掸了掸袖子,道:“这我?却是不记得了,大概是因为谢编修出了京,从没有碰过面吧。”

  众人面面相觑,都听出了他话里?的不屑意味,心思?活泛一点的立即就明白,宋儒这是看不上新来的谢编修,不过也是,一般而言,新科进士没能在翰林院走一遭,就被外放出京,那就相当于矮了一头。

  翰林院里尽是文人,虽有一句戏语称穷翰林,富知县,翰林院因没有实际职务,每个月只有四两银子的俸禄,但?仍旧有大把人拼了命削尖脑袋往里?头钻,皆因入了翰林,才有机会往上爬。

  而?至于外放出京的那些进士,多是朝考落选的,到底次了一等,比不得翰林院这镶了金的招牌,文人多是酸儒客,翰林的面子大过天,如今宋儒瞧不上从小地方调回来的谢轻寒,在场所有人都能理解。

  其实包括他们在内,也或多或少对这位谢编修有些瞧不起,谁知道是不是使了贿赂,走了哪家的门头,千求万求的,才得了这么一个入京的机会,不是真本事。

  因着宋儒那一句,气氛便有些稍微冷了下来,其余人都不说话了,谢轻寒倒是不以为意,仿佛没领会他话里?的意思,笑道:“在下倒是知道宋编修。”

  “哦?”宋儒微微扬起下巴,道:“你从何处听说过我??”

  旁人笑着道:“东湖兄的才名在青榜上排了前三,又有如此品貌,京师的文人雅士谁人不知?谢编修想必也有所耳闻了。”宋儒面露几分得色,却听谢轻寒微笑道:“倒不曾听说过青榜,只是从前看黄榜时,曾见过宋编修的名字。”

  听闻这话,又有人道:“若是没记错,东湖兄乃是二甲的头三名,文采风流,他在琼林宴上做了一首鹿鸣诗,就连郭相也是赞不绝口。”

  宋儒面上得色更甚,他挑起眉,问谢轻寒道:“谢编修可会作诗?”

  这话便是十足的挑衅与轻视了,试问科举的二甲进士,寒窗苦读十数年,谁不懂作诗?

  众人都不说话了,只是不约而同地看着谢轻寒,出乎意料的是,他微微一笑,道:“在下才疏学浅,不懂作诗。”

  宋儒笑起来,还没等他开?口讥讽,便有一个声音自门口处传来,道:“兰台?”

  众人纷纷转头望去,谢轻寒也回过身,那人穿着一袭六品的文官官服,年近而?立,瘦长脸,面白微须,眼中露出喜色,正是他的同窗,翰林院侍讲张恭。

  他快步迎了上来,笑道:“我?前几日便听说你来京师了,兴许就在这两日来翰林院,果不其然。”

  谢轻寒也笑,道:“因家中事忙,未曾向你招呼,还望元贞莫怪。”

  张恭道:“你我?之间,还需说这些么?”

  他说着,作了一个手势:“借一步说话。”

  谢轻寒便同几位编修道别,与张恭一道走了,待他离开后,才有一人迟疑道:“说起来,我?与这位谢编修也是同榜,当时在黄榜上见过他。”

  众人好奇道:“他排的哪一名?”

  那人看了旁边的宋儒一眼,吞吞吐吐地道:“似乎是……二甲的头名,仅屈居探花之下。”

  众人恍然大悟,再一想想方才的对话,莫名尴尬起来,难怪了那个谢轻寒说他记得宋儒,因为宋儒是第二名,第一名看第二名,可不就是眼熟么?

  但?见宋儒的脸色铁青,于是谁也没敢说什么,有心思?活泛的看见气氛不会,便立即把话题岔开?了,招呼道:“过几日便是浴佛节,听闻清风楼有斗诗宴饮,到时候诸位不如同去?东湖兄,今年你若是斗赢了那名若谷散人,便能晋升青榜第二了!”

  众人连声附和?,又吹捧道:“以东湖兄之文采,第二名不是手到擒来?”

  “极是极是!”

  听了这番话,宋儒的表情才略略好转,拱手故作谦虚道:“诸位谬赞了,不敢当,不敢当啊。”

  这厢吹捧与马屁齐飞,谢轻寒自是不知道的,他正在与张恭一边走,一边谈话,张恭笑着问起近日的情况,是否安置妥当了,谢轻寒只说一切都好。

  张恭道:“若有什么难处,千万不要与我客气。”

  谢轻寒道:“自然,真遇到了事情,定会叨扰你的。”

  两人相视而?笑,张恭又问道:“今日你来翰林院,作何感想?”

  谢轻寒顿了顿,才道:“他们做的诗词都不错。”

  张恭苦笑,叹道:“只会作诗,又有什么用?我?也是来了之后才知道,翰林院里,不研讨朝章国故,只知议论诗文,边关百姓不宁,朝堂贪墨成风,尸位素餐者不知凡几,而?翰林们却每日想着怎么作盛唐的诗句,写西汉的文章,据闻还弄出了一个什么青榜,专给他们做排名的,今日你上榜,明日我上榜,实在是令人心寒。”

  他说罢,又长长叹了口气,谢轻寒只是道:“且随他们去。”

  不随他们去,又能如何呢?如今天子不朝,郭党之首郭士冲,手握大权,肆意挟朋树党,以谋私利,可以说整个大昭都握在了他们的手中。

  两人无言,张恭又岔开?话题,说起边关吃紧的战事,叹道:“自敌寇入河西以来,屡屡试图再犯我长河关,边关百姓民不聊生,不知何时才能驱逐他们,还河西一个安宁。”

  谢轻寒抬起头,向远处眺望,只见一只鹰隼振翅掠过长空,扶摇直上,他道:“总有那一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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