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医院层高大约三米。
怪物身躯过于庞大,又拼命伸展着肢体，上下左右墙面支撑不住，发出让人牙酸断裂声。
灰尘掺杂着石块从楼顶落下，乔乐头发上全都是灰。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乔乐深吸一口气,精神方面受到极大冲击。
灰色、黑色、血色、肉色互相融合,汇聚成一个恶心肉球,球面上，无数张狰狞人脸痛哭呻/吟,手臂伸出胡乱抓弄着四周。
“救救我。”
“好痛。”
“放我出去。”
……
…………
嘈杂刺耳尖叫，宛如地狱乐章。
乔乐胃部翻涌，脸色惨白,大脑一阵阵晕眩,仿佛有人正拿着一把锤子，使劲儿敲打着他头部。
圆球另一边，隐隐传来院长和顾隹声音。
“乐乐,你还好吗？”
想到少年正在妄想症状态中,又赶紧补充了一句，“乐乐乖，往后面跑,不要靠近这儿。”
嗓音沉稳温和，像是在哄小孩子。
乔乐粗鲁用手背擦了一下嘴角，太阳穴一抽一抽疼，他没回复顾淮话，反而是继续思考起任务。
【系统，你说我来一发濒临死亡,渴求二人融合,换回我爱人,你觉得成吗？】
系统：【……】
不等它回答，乔乐便已经自顾自做了决定：【电视剧里都是这样演，我觉得可以。】
怪物攻击力很强，但灵活性很弱。
乔乐忍着头疼，身形快速移动，明明毫发无损，嘴里却时不时发出一阵惊呼。
“小淮！救命。”
“呜呜呜，有怪物要吃我。”
“好可怕！”
少年颤抖恐惧嗓音，穿过肉球，落在两个男人耳朵里，顾隹和院长快疯了，各种攻击统统落在球体上，却毫无作用。
想穿过窗户，绕过球体，到爱人身边，却又被它拦住。
双方谁也奈何不了谁。
情况就此僵持。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顾隹一张俊脸冷冰冰，瞧着顾淮眼神也格外不善，“自己医院出现这玩意都不知道，废物。”
顾淮懒得和他多说，继续攻击。
即便他们不愿意承认彼此是同一个人，甚至几次三番想下手，致对方于死地，可真遇到危险，需要联手时，彼此配合却分外默契。
大楼地动山摇，破破烂烂，不知道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侯立龙迟疑片刻，扭头朝三楼跑。
他要去救荀大哥和诗雅姐。
医院发生暴动时，龚毅察觉到不对，偷偷躲到了无人四楼，等感受到震动，他害怕往楼下跑，正好和侯立龙撞到了一起。
龚毅问：“你要去哪儿？”
“三楼。”侯立龙没有隐瞒，“我要去禁闭室，荀大哥他们还被关在里面，我感觉这个副本……要结束了。”
“可今天才第五天！！！”龚毅急了，“我们存活任务怎么办？还有顾淮……也没找到。”
“我找到顾淮了。”
龚毅眼前一亮：“是谁？”
“院长和顾隹。”
“？？？”
侯立龙见他一脸茫然，简明扼要把情况说了一遍：“总而言之……就是我们找到人了，但还是没办法完成任务。”
“那怎么办？”
侯立龙也不知道，他也很愁，“先把荀大哥救出来再说，动脑子事情，我不行。”
“我和你一起。”龚毅身份是医生，“禁闭室钥匙平时都放在值班室里，我知道在哪儿。”
“好。”
两个人快速跑到三楼，找到钥匙，打开了禁闭室大门。
长期黑暗视野里，突然透出一点光，让荀金川和殷诗雅忍不住捂眼，过了一会儿，眼睛酸痛感才消失。
殷诗雅问：“现在应该没到24小时吧？”
“情况有点复杂。”侯立龙老老实实把事情复述一遍，“楼上已经打起来了，感觉这个副本坚持不了七天。”
荀金川：“……”
殷诗雅：“……”
禁闭十几个小时里，他们仿佛就错过了整个世界。
“等等，让我捋一下。”殷诗雅揉了揉额头，“所以现在情况是……医院病人都死了，出现了一个大怪物在攻击院长，顾隹和院长是一个人，乔乐是他们爱人。”
侯立龙点头：“是。”
艹！这酸爽狗血剧情。
让人头秃。
殷诗雅暗骂一句，把手里一直捏着诊断报告拿了出来：“这是我和荀大哥，在禁闭室缝隙里找到。”
里面没有光，看不清楚字。
直到此时，四个玩家一同低头，看向诊断报告。
一行又一行看下去，翻到最后一页。殷诗雅往墙上一靠，面带沉思：“所以……这就是顾淮会分裂原因？”
“应该是。”荀金川点头。
“你们觉得……谁能让顾淮融合？”
“这还用想吗？”侯立龙抓了抓头，“肯定是乔先生，他们两个人……鬼，都对乔先生很好。”
“我知道了。”殷诗雅舔了一下干涩唇角，“上楼吧，我们去找乐乐。”
另外三人点头，副本到了这种地步，已经无法逃避了，只能迎面直上，抓住最后一线生机。
空荡荡三楼，脚步声幽幽回荡着。
趴在床底仲佳欣小心翼翼地伸出头，透过窗户，往外面看了一眼，看到殷诗雅背影后，迟疑片刻，蹑手蹑脚追了上去。
狭窄昏暗走廊里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仲佳欣难受地捂住鼻子，由于害怕被发现，离得比较远，等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追丢了。
怎、怎么办？
她听到五楼有打斗声音，手掌握紧，扒拉着墙壁，小心翼翼伸出头，朝走廊望去。
肉球精神攻击并非人人都能承受。
五楼很多医生此时已经晕了过去，仲佳欣眼前一黑，双脚发软，整个人摔倒地上，脸上蹭了一滩污血，依靠疼痛才勉强保持冷静。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好可怕。
她想走，却连爬起来力气都没有。
“呜！”女人眼里浸出泪珠，姣好脸蛋因为恐惧而扭曲，身上病服与地上尸体几乎融为一体。
哒哒哒！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她瑟缩着，一双粉色高跟鞋出现在女人眼前，她抬头，看到了女护士那涂惨白脸。
“嗯？原来是你呀。”护士蹲下身体，手里拿着一把锋利刀，手掌里满是鲜血，“差一点就把你杀掉了呢。”
“不……不要杀我。”仲佳欣理智断层，抱着头在地上痛哭流涕，“求求你…不要杀我，我什么都没做。”
女护士本来想把她丢在这儿，可看着她胆怯卑微模样，又改了主意。
万一被其他人不小心杀了……
“行了，别哭了。”她一把将女人扯起来，“跟着我走，别乱跑。”
护士手一如既往地寒冷，冻得仲佳欣瑟瑟发抖，她看着地上惨死病人，几乎无法想象自己后果。
不！她不想死。
眼看着自己离肉团越来越近，仲佳欣思维便越是混乱……女护士是鬼，她不能和她在一起。
只要……像当初一样，再来一次。
不就好了吗？
她呼吸急促，双眼瞪大，不知是恐惧还是兴奋，在距离肉球还有五米时，双掌用力一推。
女护士轻飘飘，宛如一团空气，几乎没什么重量般，一下子便被推远了。
太、太好了。
仲佳欣喜悦表情刚刚展露，下一秒又变成了恐惧。一把锋利刀便远远甩过来，重重地插入她胸口。
巨大疼痛感袭来，女人倒在地上，呼吸如同破烂抽风箱。
“嗬嗬…嗬！”
迷迷糊糊间，仲佳欣听到女护士声音：“我最讨厌背叛者了。”胸口刀被拔出，大量鲜血涌出。
她身体逐渐变冷，和地面上病人融为一体。
乔乐尖叫声未停，说嗓子都哑了。
“呜呜呜~好疼啊！小淮。”他着重咬着‘小淮’这两个字，“我好想你…好难受，死之前，我还能见到你吗？小淮。”
“你不会死。”停顿片刻，院长又补充道：“就算死了……也会见到我。”
乔乐：“……”人言否？
对厉鬼来说，死亡并非终结，而是开始。
肉球存在很奇特，既不像鬼，也不像异形，反而是介于两者之间存在，无论受伤多严重，都会快速恢复。
乔乐体力见底，无法再拖下去。
可如果错过这次机会，之后两天内，就更别想让院长和顾隹融合了。
犹豫间，身侧窗户猛地钻出一个人。
侯立龙靠着一根绳子，从六楼跳到五楼，手臂被玻璃划拉出一个巴掌大口子，血肉狰狞。
他却毫不在意，反而是举起手里诊断报告。
“乔先生，这个给你。”
乔乐下意识接过来，借着昏暗光，一眼瞄到了最上方名字——顾淮。他瞬间来了精神，快速翻看着。
一九九几年时候，对同性恋群体知之甚少。
甚至绝大部分人都觉得这是一种精神疾病，所以顾淮才会被送到医院，人是有群体效应。
在医院长期虐待、洗脑、威吓下，顾淮分裂出两个人格
一个人格坚定认为自己爱乔乐没有错。
另一个人格，觉得同性恋是怪物，可他即便是怪物，也依旧想爱他小少年。
而在分裂过程中，第一人格觉得第二人格想法，是对乔乐亵渎，极度排斥他。
这大概也是他们为什么死后，会化作两个鬼原因。
知道病症，那就好办了。
乔乐把病例捏在手里，感激对侯立龙笑了笑：“谢谢你们了，帮我找到这么重要东西。”
“没事，应该。”侯立龙憨憨地笑着。
乔乐分不清两个人格谁是谁？但那又什么关系呢？全都攻略掉就行了。
少年往前站了一步，他声音不复装傻时柔软，而是异常冷静、正常嗓音：“院长，顾隹。”
两个厉鬼同时抬头，明明隔着一堵肉山，他们却像是真正看到了少年似。
“我爱你们。”
“……”
“我也很感谢，在医院里时候，你们依旧能坚持爱我。”乔乐一点点地剥析情绪，“我真很想和你们在一起。”
“你们两个人，在我心中，全都是顾淮，是陪着我一起长大，一起上学、一起逃课人。”
“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
少年嗓音徒然低沉下去。
顾隹和院长心中一痛，想说没关系，等我弄死对方，你就不用选了……可转而又想到，他说喜欢两个人？
那……不管是谁消失了，对乐乐来说，都是伤害吧？
犹豫间，少年声音又恢复了活力，他兴致勃勃展望未来：“等一切都结束后，我们就离开医院，找一个偏僻小镇，生活在一起，好不好？”
“我可以去找一份工作，赚钱养家。”
“就像是无数普通家庭那样，幸福快乐生活在一起。”乔乐给他们画大饼，“这是我梦想。”
“只有我们两个人……永远在一起。”
两个人。
乔乐和顾淮。
对面一直没有回应，乔乐为这场感情，添加了最后一份干柴，他突兀尖叫一声，就地打了个滚，忍着恶心把血液弄得一身。
“对、对不起，我可能没办法…像个普通人一样了。”他声音如同初晨薄雾，苍茫易碎，“好多血啊…我要死了吗？”
“真遗憾……没、没有完成我们当初约定。”
“乐乐！！！！”
顾隹和顾淮几乎要疯了。
他们前一秒沉浸在少年规划美梦中，却又在下一秒被打破，得到又失去痛苦，让人窒息。
得到少年原谅，又怀着同样期待与爱慕灵魂开始融合。
强大力量爆发，由无数‘病人’灵魂组成肉球猛地炸开，中间阻隔消失，男人抓着戒指，跑到少年身边，看着他苍白脸色和身手鲜血。
“乐乐！不要走。”他慌张把戒指带到少年中指上，声音既像院长，又像顾隹，“我们找个安静镇子，像普通人一样生活，好不好？”
报复、仇恨、怨怼。
这些东西，在少年规划未来中，全都不值一提。
只要能和少年在一起，什么他都能放弃。
苍凉荒废医院快速褪色，无数建筑化作漫天星光，天空乌云散开，皎洁月光落下。
整个世界，亮如白昼。
顾淮低头，在少年额头上轻轻落下一个吻，感受着对方温暖体温，眸中猩红彻底褪去，缠绕在厉鬼身上鬼气，一寸寸变成洁净白色。
“就这样……我们永远在一起。”
【叮咚！副本《福康精神病院》已完成。】
【恭喜特殊玩家乔乐，超额完成任务，消除厉鬼怨恨，打出完美结局。该副本将永久关闭，请问玩家是否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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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身躯过于庞大,又拼命伸展着肢体，上下左右墙面支撑不住，发出让人牙酸断裂声。
灰尘掺杂着石块从楼顶落下，乔乐头发上全都是灰。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乔乐深吸一口气,精神方面受到极大冲击。
灰色、黑色、血色、肉色互相融合,汇聚成一个恶心肉球,球面上，无数张狰狞人脸痛哭呻/吟,手臂伸出胡乱抓弄着四周。
“救救我。”
“好痛。”
“放我出去。”
……
…………
嘈杂刺耳尖叫，宛如地狱乐章。
乔乐胃部翻涌，脸色惨白,大脑一阵阵晕眩,仿佛有人正拿着一把锤子，使劲儿敲打着他头部。
圆球另一边，隐隐传来院长和顾隹声音。
“乐乐,你还好吗？”
想到少年正在妄想症状态中,又赶紧补充了一句，“乐乐乖，往后面跑,不要靠近这儿。”
嗓音沉稳温和，像是在哄小孩子。
乔乐粗鲁用手背擦了一下嘴角，太阳穴一抽一抽疼，他没回复顾淮话，反而是继续思考起任务。
【系统，你说我来一发濒临死亡,渴求二人融合,换回我爱人,你觉得成吗？】
系统：【……】
不等它回答，乔乐便已经自顾自做了决定：【电视剧里都是这样演，我觉得可以。】
怪物攻击力很强，但灵活性很弱。
乔乐忍着头疼，身形快速移动，明明毫发无损，嘴里却时不时发出一阵惊呼。
“小淮！救命。”
“呜呜呜，有怪物要吃我。”
“好可怕！”
少年颤抖恐惧嗓音，穿过肉球，落在两个男人耳朵里，顾隹和院长快疯了，各种攻击统统落在球体上，却毫无作用。
想穿过窗户，绕过球体，到爱人身边，却又被它拦住。
双方谁也奈何不了谁。
情况就此僵持。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顾隹一张俊脸冷冰冰，瞧着顾淮眼神也格外不善，“自己医院出现这玩意都不知道，废物。”
顾淮懒得和他多说，继续攻击。
即便他们不愿意承认彼此是同一个人，甚至几次三番想下手，致对方于死地，可真遇到危险，需要联手时，彼此配合却分外默契。
大楼地动山摇，破破烂烂，不知道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侯立龙迟疑片刻，扭头朝三楼跑。
他要去救荀大哥和诗雅姐。
医院发生暴动时，龚毅察觉到不对，偷偷躲到了无人四楼，等感受到震动，他害怕往楼下跑，正好和侯立龙撞到了一起。
龚毅问：“你要去哪儿？”
“三楼。”侯立龙没有隐瞒，“我要去禁闭室，荀大哥他们还被关在里面，我感觉这个副本……要结束了。”
“可今天才第五天！！！”龚毅急了，“我们存活任务怎么办？还有顾淮……也没找到。”
“我找到顾淮了。”
龚毅眼前一亮：“是谁？”
“院长和顾隹。”
“？？？”
侯立龙见他一脸茫然，简明扼要把情况说了一遍：“总而言之……就是我们找到人了，但还是没办法完成任务。”
“那怎么办？”
侯立龙也不知道，他也很愁，“先把荀大哥救出来再说，动脑子事情，我不行。”
“我和你一起。”龚毅身份是医生，“禁闭室钥匙平时都放在值班室里，我知道在哪儿。”
“好。”
两个人快速跑到三楼，找到钥匙，打开了禁闭室大门。
长期黑暗视野里，突然透出一点光，让荀金川和殷诗雅忍不住捂眼，过了一会儿，眼睛酸痛感才消失。
殷诗雅问：“现在应该没到24小时吧？”
“情况有点复杂。”侯立龙老老实实把事情复述一遍，“楼上已经打起来了，感觉这个副本坚持不了七天。”
荀金川：“……”
殷诗雅：“……”
禁闭十几个小时里，他们仿佛就错过了整个世界。
“等等，让我捋一下。”殷诗雅揉了揉额头，“所以现在情况是……医院病人都死了，出现了一个大怪物在攻击院长，顾隹和院长是一个人，乔乐是他们爱人。”
侯立龙点头：“是。”
艹！这酸爽狗血剧情。
让人头秃。
殷诗雅暗骂一句，把手里一直捏着诊断报告拿了出来：“这是我和荀大哥，在禁闭室缝隙里找到。”
里面没有光，看不清楚字。
直到此时，四个玩家一同低头，看向诊断报告。
一行又一行看下去，翻到最后一页。殷诗雅往墙上一靠，面带沉思：“所以……这就是顾淮会分裂原因？”
“应该是。”荀金川点头。
“你们觉得……谁能让顾淮融合？”
“这还用想吗？”侯立龙抓了抓头，“肯定是乔先生，他们两个人……鬼，都对乔先生很好。”
“我知道了。”殷诗雅舔了一下干涩唇角，“上楼吧，我们去找乐乐。”
另外三人点头，副本到了这种地步，已经无法逃避了，只能迎面直上，抓住最后一线生机。
空荡荡三楼，脚步声幽幽回荡着。
趴在床底仲佳欣小心翼翼地伸出头，透过窗户，往外面看了一眼，看到殷诗雅背影后，迟疑片刻，蹑手蹑脚追了上去。
狭窄昏暗走廊里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仲佳欣难受地捂住鼻子，由于害怕被发现，离得比较远，等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追丢了。
怎、怎么办？
她听到五楼有打斗声音，手掌握紧，扒拉着墙壁，小心翼翼伸出头，朝走廊望去。
肉球精神攻击并非人人都能承受。
五楼很多医生此时已经晕了过去，仲佳欣眼前一黑，双脚发软，整个人摔倒地上，脸上蹭了一滩污血，依靠疼痛才勉强保持冷静。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好可怕。
她想走，却连爬起来力气都没有。
“呜！”女人眼里浸出泪珠，姣好脸蛋因为恐惧而扭曲，身上病服与地上尸体几乎融为一体。
哒哒哒！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她瑟缩着，一双粉色高跟鞋出现在女人眼前，她抬头，看到了女护士那涂惨白脸。
“嗯？原来是你呀。”护士蹲下身体，手里拿着一把锋利刀，手掌里满是鲜血，“差一点就把你杀掉了呢。”
“不……不要杀我。”仲佳欣理智断层，抱着头在地上痛哭流涕，“求求你…不要杀我，我什么都没做。”
女护士本来想把她丢在这儿，可看着她胆怯卑微模样，又改了主意。
万一被其他人不小心杀了……
“行了，别哭了。”她一把将女人扯起来，“跟着我走，别乱跑。”
护士手一如既往地寒冷，冻得仲佳欣瑟瑟发抖，她看着地上惨死病人，几乎无法想象自己后果。
不！她不想死。
眼看着自己离肉团越来越近，仲佳欣思维便越是混乱……女护士是鬼，她不能和她在一起。
只要……像当初一样，再来一次。
不就好了吗？
她呼吸急促，双眼瞪大，不知是恐惧还是兴奋，在距离肉球还有五米时，双掌用力一推。
女护士轻飘飘，宛如一团空气，几乎没什么重量般，一下子便被推远了。
太、太好了。
仲佳欣喜悦表情刚刚展露，下一秒又变成了恐惧。一把锋利刀便远远甩过来，重重地插入她胸口。
巨大疼痛感袭来，女人倒在地上，呼吸如同破烂抽风箱。
“嗬嗬…嗬！”
迷迷糊糊间，仲佳欣听到女护士声音：“我最讨厌背叛者了。”胸口刀被拔出，大量鲜血涌出。
她身体逐渐变冷，和地面上病人融为一体。
乔乐尖叫声未停，说嗓子都哑了。
“呜呜呜~好疼啊！小淮。”他着重咬着‘小淮’这两个字，“我好想你…好难受，死之前，我还能见到你吗？小淮。”
“你不会死。”停顿片刻，院长又补充道：“就算死了……也会见到我。”
乔乐：“……”人言否？
对厉鬼来说，死亡并非终结，而是开始。
肉球存在很奇特，既不像鬼，也不像异形，反而是介于两者之间存在，无论受伤多严重，都会快速恢复。
乔乐体力见底，无法再拖下去。
可如果错过这次机会，之后两天内，就更别想让院长和顾隹融合了。
犹豫间，身侧窗户猛地钻出一个人。
侯立龙靠着一根绳子，从六楼跳到五楼，手臂被玻璃划拉出一个巴掌大口子，血肉狰狞。
他却毫不在意，反而是举起手里诊断报告。
“乔先生，这个给你。”
乔乐下意识接过来，借着昏暗光，一眼瞄到了最上方名字——顾淮。他瞬间来了精神，快速翻看着。
一九九几年时候，对同性恋群体知之甚少。
甚至绝大部分人都觉得这是一种精神疾病，所以顾淮才会被送到医院，人是有群体效应。
在医院长期虐待、洗脑、威吓下，顾淮分裂出两个人格
一个人格坚定认为自己爱乔乐没有错。
另一个人格，觉得同性恋是怪物，可他即便是怪物，也依旧想爱他小少年。
而在分裂过程中，第一人格觉得第二人格想法，是对乔乐亵渎，极度排斥他。
这大概也是他们为什么死后，会化作两个鬼原因。
知道病症，那就好办了。
乔乐把病例捏在手里，感激对侯立龙笑了笑：“谢谢你们了，帮我找到这么重要东西。”
“没事，应该。”侯立龙憨憨地笑着。
乔乐分不清两个人格谁是谁？但那又什么关系呢？全都攻略掉就行了。
少年往前站了一步，他声音不复装傻时柔软，而是异常冷静、正常嗓音：“院长，顾隹。”
两个厉鬼同时抬头，明明隔着一堵肉山，他们却像是真正看到了少年似。
“我爱你们。”
“……”
“我也很感谢，在医院里时候，你们依旧能坚持爱我。”乔乐一点点地剥析情绪，“我真很想和你们在一起。”
“你们两个人，在我心中，全都是顾淮，是陪着我一起长大，一起上学、一起逃课人。”
“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
少年嗓音徒然低沉下去。
顾隹和院长心中一痛，想说没关系，等我弄死对方，你就不用选了……可转而又想到，他说喜欢两个人？
那……不管是谁消失了，对乐乐来说，都是伤害吧？
犹豫间，少年声音又恢复了活力，他兴致勃勃展望未来：“等一切都结束后，我们就离开医院，找一个偏僻小镇，生活在一起，好不好？”
“我可以去找一份工作，赚钱养家。”
“就像是无数普通家庭那样，幸福快乐生活在一起。”乔乐给他们画大饼，“这是我梦想。”
“只有我们两个人……永远在一起。”
两个人。
乔乐和顾淮。
对面一直没有回应，乔乐为这场感情，添加了最后一份干柴，他突兀尖叫一声，就地打了个滚，忍着恶心把血液弄得一身。
“对、对不起，我可能没办法…像个普通人一样了。”他声音如同初晨薄雾，苍茫易碎，“好多血啊…我要死了吗？”
“真遗憾……没、没有完成我们当初约定。”
“乐乐！！！！”
顾隹和顾淮几乎要疯了。
他们前一秒沉浸在少年规划美梦中，却又在下一秒被打破，得到又失去痛苦，让人窒息。
得到少年原谅，又怀着同样期待与爱慕灵魂开始融合。
强大力量爆发，由无数‘病人’灵魂组成肉球猛地炸开，中间阻隔消失，男人抓着戒指，跑到少年身边，看着他苍白脸色和身手鲜血。
“乐乐！不要走。”他慌张把戒指带到少年中指上，声音既像院长，又像顾隹，“我们找个安静镇子，像普通人一样生活，好不好？”
报复、仇恨、怨怼。
这些东西，在少年规划未来中，全都不值一提。
只要能和少年在一起，什么他都能放弃。
苍凉荒废医院快速褪色，无数建筑化作漫天星光，天空乌云散开，皎洁月光落下。
整个世界，亮如白昼。
顾淮低头，在少年额头上轻轻落下一个吻，感受着对方温暖体温，眸中猩红彻底褪去，缠绕在厉鬼身上鬼气，一寸寸变成洁净白色。
“就这样……我们永远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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