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第 9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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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某一本书上看到过一句话：“人是会自己骗自己的。”
真是有趣啊，自己骗自己，不是也正是证明着自己是知道真相的吗？既然知道真相，又怎么能做到“不知道”呢？
但事实上，不止是人吧。因为书是人类所书写的，所以下意识地将有意识有智慧的存在局限在了“人”上。人会自己骗自己，其他的存在也一样会自己骗自己的。
区别只是在于，是怎样的欺骗。
至于为什么要自我欺骗……安倒是很清楚。
让自己能活的轻松一点，能不这样有负担地活着，就是自我欺骗了。
先是骗自己，自己是人，与另一个怪物相依为命。后来又骗自己，自己是将最珍惜的记忆放在了止水那……
什么珍贵的记忆啊……这又算是什么呢？
他像是溺水的人，在深海之中不停扑腾着，想要浮上去一点、再浮上去一点。想要抓住他，想要狠狠地骂一顿那个小骗子。
为什么要这样做啊！为什么要给他这样的错觉啊！
另一半的灵魂，为什么要比自己还要痛苦啊！
住手吧！住手吧！这一切，至少让我来结束！
睁开眼的一瞬，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手腕被什么人握住了。
安茫然了，他眼底含着泪水，抬头看向身侧的人。
“住手吧，安。”
安眼眶中的泪水一瞬间涌了出来，他像是自言自语地喊着那个名字一样。
“一言……”
“你怎么会在这？”
三轮一言轻轻叹了口气，伸手将他手中的刀取了下来，又将他抱进怀里，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
“不要想太多了安，先和你的哥哥们回家吧。”
“回到家，好好睡一觉，吃一顿好的，再和哥哥们谈谈心……之前你不是说，现在不担心和他们坦白了吗？”
安抓住三轮的衣服，摇了摇头，道：“一言说要给我做盐烤秋刀鱼的，还有栗子羊羹。”
三轮没有立刻回答他，他眉间拧起细微的弧度，似乎有些为难。
安抓着他的衣服，半响，他明白过来什么，质问道：“一言你是怎么过来的？”
“你不是…答应了我……”
“抱歉。”三轮叹了口气，道，“…但是安不可以用这样的理由让自己消失了啊。”
“这样的逃避，虽然看上去好像很有用，但事实上，却是更大的伤害啊。”
他看着面前依旧没有悔改意思的安，低声说道：“不要让我的死，变得一文不值，安。”
安的呼吸滞了一瞬，像是在映衬着三轮一言的话语一般，他的身影开始渐渐地虚化。手里紧紧抓住的衣服像是流沙，越是想要握紧，就流失地越快。
“一言…”安拼命地将那碎沙一般的灵子往自己怀里揽，“不要啊，一言……”
“你停下来！你停下来啊！”
“你留下来，我不这样做了！你留下来啊！”
“你停一下啊！一言！”
“一言！一言…求你了，一言…求你……”
“不要…不要走啊……求你……”
无论怎么样都无法制止的消逝，三轮一言的身形越来越淡，也越来越无法碰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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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一定要这样一次又一次地失去才可以吗……？
跪趴下去的安忽然眼前一黑，整个人被一张卷轴罩了进去。而后，那卷轴像是一个小旋涡一般，迅速将他周身环绕的灵子收了进去。
安慌张地坐起来，四处抓着空气，想要留下一点也好。
宽大的手轻轻拍了下他的脑袋，安满脸泪痕地抬起头，却见止水一副劫后余生的神色。
“还好赶上了啊。”
他将卷轴卷起来，递给安，说道：“这次不要再弄丢了啊。”
安怔怔地看着他，明白过来什么，伸出手将那卷轴紧抱在自己怀里，像是失而复得的珍宝。
止水叹了口气，他算是知道几乎所有事情的人。他站起来，看了眼不远处倒在地上，挣扎着爬起来的宇智波斑，有些头疼地揉了揉自己太阳穴。
糟糕了啊…这里还有两个难解决的麻烦。
意识空间之中。
白发的少年轻轻抬起脑袋，看向顶空之中被血色笼罩着的月亮。
“是吗…现在已经不用我再继续保护着你了啊。”
天空之中的血色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抹去，露出那后面的耀眼到刺目的太阳。倒映在少年那血色的瞳孔之中，像是要灼烧掉他的眼瞳一般。
从一开始，那极易失去控制的情绪，就是来自于身为子体的他不可避免的原罪。
好不容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却又被这样无形的□□所捆缚在原地，不敢真正地靠近谁。
谁不会爱他，他也不会爱谁。所以，安在潜意识里，才会觉得，被分离了大部分“爱”的那部分灵魂，是“珍宝”吧。
“还是你先找到了啊。”不用我了。
随着那无尽的花海一同沉入泥土里，少年最后轻轻说道。
“比起罪歌，我还是更喜欢薄绿这个名字呢。”
春天时，在熊野山中锻造出的刀剑。
春绿薄于夏绿——所以叫做薄绿。
被泥土掩埋下去的眼瞳，在最后一瞬，变换为了清浅的绿色。接着，无数新叶嫩芽，从泥土之中破土而出。
层层叠叠的绿，好像正映衬了那个名字一般。
请我务必要幸福下去啊。
————————————————
微笑着的晴明不失风度地推开门，带着身后还一副脑袋因为过负荷运转而当机掉的博雅。
将门带上后，里面传来一阵摔椅子砸东西，还有某人气急败坏的声音。
晴明轻笑着打开自己的折扇摇了摇，说道：“真是不稳重啊。”
博雅心想，按照里面那人的个性，听晴明说了那种话，会稳重才怪吧。
到两人要一起走出去之前，他们又遇到了领着他们上来的人。
“你别老是这样逗他玩。”那人靠在门边，说道。
“不逗他一下，我自己就紧张了啊。”晴明用折扇轻轻掩住下唇，他笑了笑问道：“有为我准备好复活某人的器物吗？”
“那种东西怎么可能会有呢？”那人眯了眯眼，道，“这种事，还请您自行想办法解决了。”
“是吗…”晴明想了想，扭头看向博雅，道，“不如还是刀吧？用刀怎么样？”
“…真要我来说的话……”博雅摸着下巴，回忆了一下刚才在那办公室里见到的人，道，“我觉得，他比较适合更稳重风雅的东西。”
“刀也可以稳重风雅的。”晴明这么说道，本丸里不就有那么几位那样的付丧神吗？
“但是两把刀还是不太好吧？”博雅皱眉道，毕竟两把刀，总会让人想到些“敌对”意味的词…尽管晴明本丸里的刀剑们都很和谐也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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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归是不好的吧。
“唔…这么说是没错，但是他不是也是用刀的人吗？头上也有一把。”
“头上那不是刀，晴明…那是西洋那边的…剑。”
“都是一样的，武器嘛，大抵就是那种类型。”晴明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
刚才还对他没什么好脸色的来人倒是神情柔和了不少，似乎对晴明的话颇为赞同。两人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看来您已经决定好了？”他说完，晴明点了点头，道：“是时候了，我自己还得有所准备。”
“是了，一切防患于未然才最好。”那人稍稍点头，行了一礼，道：“我有些事，也先离开了。”
语毕，他起身朝晴明来的方向离开了。
见他走了，晴明拉着博雅也赶快回了本丸。
“需要一些东西，最好是和安有关的东西。”回到本丸后，晴明对博雅认真地说道，“早先无法与安共存的刀鞘还在吗？”
博雅愣了一下，道：“在是在…当时不是说那东西根本没用吗？”
“现在又用了。”晴明上了天守阁，又想起什么，到喊了一声“小白”，没一会，红白的小狐狸出现在书房里。
晴明一边将需要的东西摆放出来一边头也不抬地说道：“帮我整理一下房间吧，最好将书房里其他东西都先收一……”
他不经意地抬起头，对视上小狐狸亮晶晶的小眼神。晴明挫败地扶了下额，道：“你先变成人，小白。”
“碰”地一声，白藏主站起来也开始收拾起东西来：“是要做什么吗？晴明大人？”
“唔，是要做些事……待会安要是回来了，你和一目连守一下天守阁。”
白藏主身后的尾巴又在地上扫了扫，他担忧地问道：“要让膝丸暂时出去一会吗？”
闻言，晴明的动作顿了下，他将手上的符咒放在了桌上，转头看向窗外。
“…不知道啊。”
虽然从被拜托到现在，都摆出了一副“早有预料”的姿态，但这一次要见到怎样的安，晴明心里也很乱。
那孩子的事，从一开始就无法预知，走到这样……应该还算是好事吧。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看上去还那么小。
他沉默了一会，在白藏主的目光下，低声说道：“就不用了吧。”
“至少也要…也要相信他一次。”
相信那个孩子，不会真的走入绝路。
找回收好的刀鞘，博雅又上了天守阁的二楼。将刀鞘递给晴明后，他才后知后觉地问道：“是要用这个作为他的本体？”
晴明点了点头，接过刀鞘。赤红的木质刀鞘上，镶上了不少装饰用的宝石和金饰。这是以前为了彰显身份，天皇所赐予给博雅的刀拵的一部分——另一部分在安的身上。
“有王之气，对安而言又有着守护的意味……我没想到，最后还是要用到这作为他的刀鞘。”他的手指从刀鞘上抚摸过去，“这样也还不错吧。”
博雅倒是松了口气，道：“还好不是真的用刀啊。”
“那是骗那个人的。”晴明回道。
“诶？！”
“我是对于安就这样被人拐走了这件事很生气……”晴明摇头叹息道，“但我觉得…这对安来说没什么不好。”
当然，对那人喜欢不起来也是真的。
“晴明大人！安回来了！”楼下传来般若的高呼声。
晴明和博雅两人对视了一眼，博雅伸手握住晴明的手低声道：“没事，晴明。”
“放手做你想做的，无论如何，我都会在你身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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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为什么要自我欺骗……安倒是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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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骗自己，自己是人，与另一个怪物相依为命。后来又骗自己，自己是将最珍惜的记忆放在了止水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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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是溺水的人，在深海之中不停扑腾着，想要浮上去一点、再浮上去一点。想要抓住他，想要狠狠地骂一顿那个小骗子。
为什么要这样做啊！为什么要给他这样的错觉啊！
另一半的灵魂，为什么要比自己还要痛苦啊！
住手吧！住手吧！这一切，至少让我来结束！
睁开眼的一瞬，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手腕被什么人握住了。
安茫然了，他眼底含着泪水，抬头看向身侧的人。
“住手吧，安。”
安眼眶中的泪水一瞬间涌了出来，他像是自言自语地喊着那个名字一样。
“一言……”
“你怎么会在这？”
三轮一言轻轻叹了口气，伸手将他手中的刀取了下来，又将他抱进怀里，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
“不要想太多了安，先和你的哥哥们回家吧。”
“回到家，好好睡一觉，吃一顿好的，再和哥哥们谈谈心……之前你不是说，现在不担心和他们坦白了吗？”
安抓住三轮的衣服，摇了摇头，道：“一言说要给我做盐烤秋刀鱼的，还有栗子羊羹。”
三轮没有立刻回答他，他眉间拧起细微的弧度，似乎有些为难。
安抓着他的衣服，半响，他明白过来什么，质问道：“一言你是怎么过来的？”
“你不是…答应了我……”
“抱歉。”三轮叹了口气，道，“…但是安不可以用这样的理由让自己消失了啊。”
“这样的逃避，虽然看上去好像很有用，但事实上，却是更大的伤害啊。”
他看着面前依旧没有悔改意思的安，低声说道：“不要让我的死，变得一文不值，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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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言…”安拼命地将那碎沙一般的灵子往自己怀里揽，“不要啊，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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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留下来，我不这样做了！你留下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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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雅心想，按照里面那人的个性，听晴明说了那种话，会稳重才怪吧。
到两人要一起走出去之前，他们又遇到了领着他们上来的人。
“你别老是这样逗他玩。”那人靠在门边，说道。
“不逗他一下，我自己就紧张了啊。”晴明用折扇轻轻掩住下唇，他笑了笑问道：“有为我准备好复活某人的器物吗？”
“那种东西怎么可能会有呢？”那人眯了眯眼，道，“这种事，还请您自行想办法解决了。”
“是吗…”晴明想了想，扭头看向博雅，道，“不如还是刀吧？用刀怎么样？”
“…真要我来说的话……”博雅摸着下巴，回忆了一下刚才在那办公室里见到的人，道，“我觉得，他比较适合更稳重风雅的东西。”
“刀也可以稳重风雅的。”晴明这么说道，本丸里不就有那么几位那样的付丧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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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从被拜托到现在，都摆出了一副“早有预料”的姿态，但这一次要见到怎样的安，晴明心里也很乱。
那孩子的事，从一开始就无法预知，走到这样……应该还算是好事吧。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看上去还那么小。
他沉默了一会，在白藏主的目光下，低声说道：“就不用了吧。”
“至少也要…也要相信他一次。”
相信那个孩子，不会真的走入绝路。
找回收好的刀鞘，博雅又上了天守阁的二楼。将刀鞘递给晴明后，他才后知后觉地问道：“是要用这个作为他的本体？”
晴明点了点头，接过刀鞘。赤红的木质刀鞘上，镶上了不少装饰用的宝石和金饰。这是以前为了彰显身份，天皇所赐予给博雅的刀拵的一部分——另一部分在安的身上。
“有王之气，对安而言又有着守护的意味……我没想到，最后还是要用到这作为他的刀鞘。”他的手指从刀鞘上抚摸过去，“这样也还不错吧。”
博雅倒是松了口气，道：“还好不是真的用刀啊。”
“那是骗那个人的。”晴明回道。
“诶？！”
“我是对于安就这样被人拐走了这件事很生气……”晴明摇头叹息道，“但我觉得…这对安来说没什么不好。”
当然，对那人喜欢不起来也是真的。
“晴明大人！安回来了！”楼下传来般若的高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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